日出从天边缓缓升起,院中的鸡咯咯哒厮叫起来,勤劳的厨娘升起袅袅炊烟,微风轻轻拂过,引得窗边的风铃欢快跳动,雨后的京都,迎来了难得的好日子。
“永安,永安,快起床啦,今日我来教你认字~”陶府中,两名少年齐站慕水床前,拉着他的手臂喊道。
床上的慕水揉了揉眼睛,看清两人面容,一脸不高兴地闭眼转了个身,继续睡起来。
“永安,看这是什么?”一少年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笑着递到慕水眼前。
慕水缓缓睁眼,忽见糖葫芦,眼睛顿时睁大,伸手就要抢过。
那少年忙撤回手,“乖乖起床跟我习字,就给你。”见慕水笑容瞬间消失,鼓了鼓嘴,又道,“可是许多许多糖葫芦哦~”
慕水神色微动,捏了捏手,另一少年见有戏,也拿了个木头做的剑柄笑着上前递给慕水,“还有这个,想不想要?”
“想!”慕水看着剑柄两眼放光,一脸酣状。
两少年对视一笑,走过去一人抬一只手将慕水从床上拉起来,又穿好衣服后牵到一旁坐下。
此时已有两名侍女端了水进来伺候。
少年向她们摆摆手,两名侍女微微屈身,将盆放下后转身离开。
两名少年又一人拉慕水袖子,一人拧毛巾,笑着利索地为他擦拭。
慕水也开心地边玩剑柄边任凭两人动作,一副兄友弟恭之景。
而此时的酆都山,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酆都山议事堂内,几名年纪稍长鬼神分立堂中两侧,堂上则坐着一名更年长之人,看起来威严无比。
堂上人直直地盯着眼前站着的扶悠和另一男子,盯地人心里发毛,两侧之鬼神也直直地盯着二人。
“既然公主殿下不愿说,那便请阴师解释一番吧!”一道声音从二人的头顶劈来。
扶悠抖了抖,又忙恢复,低了头不敢说话。
旁侧之人却镇定如常,微微拱了拱手,道,“诸位长老容禀,只因我那日伤复发,牵动了命脉,公主一时着急,才带我出了酆都山,还望诸位看在殿下救属心切的份上,莫要怪罪于她。”
“既是有伤,何故又要出去,莫不成酆都山鬼医竟治不了?”旁侧之人厉声道。
被称作阴师之人拱了拱手,“不瞒各位长老,确是不慎走火入魔,致经脉寸断,公主偶知将离阴使养有一珍贵黄泉花,以它为驱,便可使经脉畅通,断骨重生,因此……”
“胡说八道!”堂上之人一声厉喝,扶悠和阴师均低了低头。
“酆都山人人皆传你二人有私,你现在竟还意图拉上鬼使,杜撰出如此狂语,你自己可信?!”那人厉声道,“阴师平日都是这般教导殿下的吗?”
阴师仍不惊不躁道,“长老若不信,去酆都城将离鬼使住处一看便知,或还能见得鬼使替我疗伤之迹。”
扶悠闻言紧了紧手,堂上之人见阴师神色,也收了收情绪,招手唤来一鬼吏,又被旁侧一鬼神摆手退去。
“师兄,我亲自去探。”旁侧鬼神拱了拱手道。
堂上之人点了点头,那鬼神便化作一烟消失了。
不过片刻,那人便去而复返,将手上拿着的碗呈给堂上之人,“我在内堂寻见了这未用完的符水。”
堂上之人闻言接过闻了闻,又看向众人。
那鬼神继续从袖中拿出一节阴架并一朵花瓣来展示给众人看,“还搜到了这物。”
“看起来确是为生骨通脉而用。”众人点了点头,一人一看向阴师,“莫不成竟真是如此?这也太荒诞了……”
堂上之人眯了眯眼,看向扶悠和阴师,半晌,朝外喊道,“传鬼医来。”
倏尔,鬼医至,堂上之人略一示意,鬼医便来到阴师身边,阴师也配合地伸出手。
片刻后,鬼医收手向堂上之人拱手道,“禀长老,阴师伤已无碍。”
“他可有换骨之状?”堂上之人冷声问道。
鬼医神色微动,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确有换骨之状。”
堂上之人闻言点了点头,挥挥手让鬼医退了下去,又看向阴师,“即使真如你所说,那你二人又为何自后山而出?”
那人抬了抬头,“我记得,阴师伤后,殿下应将阴师安置在了酆都山前庭吧!”
堂上之人低头盯着两人。
阴师又道,“长老记得不错,那日伤愈些许,不敢懈怠殿下功课,故到了后山教习于殿下,却不曾想,竟不慎走火入魔,伤了自身。”
“何人能证明?”旁侧一人厉声问。
“我能证明。”门外传来一声音,诸长老循声看去,便见青荷缓缓走入,向几人恭敬拱了拱手,“殿下侍读青荷拜见各位长老。”
扶悠微微偏头,看向青荷,一脸复杂。
“青荷——你……”旁侧一长老略显慈祥地看向青荷,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恢复威严,“你说你能证明他二人之事?”
“是。”青荷点了点头,“阴差们并不知原委,故误会了殿下和阴师,我却瞧得真切,阴师一心扶植殿下,殿下一心为鬼域万民,他们二人从未有任何逾矩之事。
而且此事也十分无理,弟子忧心师父,本为孝道,何竟生出私情一说呢?!”
堂上之人似乎认真想了一番,才重新看向青荷,“你既为殿下侍读,却未尽规劝阻拦之责,才生出这般事来,就便罚你禁足三月,好好反省反省吧。”
青荷闻言拱了拱手。
堂上之人又看向扶悠,“殿下有情,乃是地府之幸,是我等狭隘了,然,殿下确也太过冲动,未免有失府主之态。
便请殿下将府主之规训查抄万遍,牢记于心吧。
经此一事,也请殿下更加勤勉,莫为外语所扰才是。”
扶悠身体一顿,思绪万千,直到阴师碰了碰自己才忙拱了拱手道,“谨记长老训诫。”
堂上之人点了点头,看向阴师,“此事虽怪不得阴师,然若不是阴师心力不稳,又何故生出这一事来,也此一事,却让我们不得不怀疑阴师之能了!”
阴师忙拱了拱手,“长老恕罪,吾稍后便去罚鬼台领罪。”
堂上之人点了点头,“也望阴师日后时常警醒才好。”
随后摆了摆手摒退三人。
“师兄,你觉得将离那小子……”旁侧之人欲言又止。
堂上之人闭了闭眼,没有答话,半晌,才缓缓睁眼,向门外道,“去请周鬼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