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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不想续相思引

    壁幔玄罗,烛火摇曳。

    男子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映出比寻常柔和的面容轮廓。

    夜琦安垂眸,偷偷望着地上男子的影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青丝半挽披散在身后,颇有几分温润君子的气息。

    影子上有鸦睫轻颤,似流萤跃过一枝竹丫,打破寂寂林间的静默。

    夜琦安也跟着眨巴眨巴眼,唇角已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一笑豁然,不觉已心绪明朗。

    早晚都要面对的不是吗,早点说开早点解决。

    拿定主意,夜琦安拍了拍自己双腿,想象着自己潇洒地跃下软榻的模样,慢慢挪动着站到男子身前。

    她抬头看他,浓密低垂的鸦睫掩住了大半眸光,眼底的猩红还有些润泽泛光,松柏之姿覆霜掩雪,稍有不慎便会瞬间被击溃。

    夜琦安没想象中那般干脆利落,丹唇翕动良久才出声:“我…我恢复了……”

    她迅速低头,不敢再看,怕久经风霜而不折的松柏在自己面前崩溃。

    她是夜琦安没错,可她不只是夜琦安。

    他若爱的只是儿时乖巧伶俐的夜琦安,肯定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自己。

    夜琦安偷偷抬眼看他,鼻尖已泛红,连呼吸都是凌冽的,身体还轻轻颤动着,几近崩溃似要碎掉。

    立马安慰道:“你…你你你若是只喜欢儿时那样的晚晚,可以将我八百年前的记忆剥离出来,随便找个身体存起来就好。”

    两个自己,又都不是自己。

    夜琦安无所谓,唯一亏欠的只有庭相宜罢了。

    他想要夜琦安,那就给他夜琦安。

    其他的记忆可以自己逍遥快活,虽然自己挺馋他身子的。

    女子眸光温柔坚定,远山黛眉间有淡淡愁烟,唇角却还挂着一抹笑意。

    淡紫纱裙将女子衬得清冷圣洁,若非亲眼所见,谁会信女子纤柔温婉的外表下,有一颗热烈豪放的心。

    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至少明白自己的心。

    他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修长的手指在她青丝中辗转流连,俯身贪婪地吸吮着她颈间的幽香。

    轻颤的低嗓,似呢喃,似倾诉:“不管是微澜境中的你,还是狱渊血海的你,即便是寸光山的你,我都喜欢,晚晚,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夜琦安眼珠一转:嗯哼?这是表白么?

    为什么还要特意提到寸光山,我和玉尘那段往事有那么让人艳羡?

    他的爱深沉而炙热,吃过的苦从来不说,喜欢的话亦从不掩饰。

    这怀抱亦是沉重温暖,她何德何能,受此深情。

    夜琦安抬手抱着他精瘦的腰,指尖在他腰后轻点抚慰:“我和玉尘真是清白的。”

    少年的自己风流不羁,有美名亦有劣迹,但不能因为她臭名昭著,就让人误会玉尘吧。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管是为玉尘还是为他。

    “我知道。”

    不清白,但听到女子亲口向自己解释,他真开心。

    男子青衣上的霜雪终于开始消融,他乞求着,“晚晚,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么?夜琦安眸光迷离,竟生出了寄蜉蝣于天地之感。

    微澜境是久到陌生的家,北溟是回不去的家,寸光山不过是个停留过的港湾,魔界就更不用说,至于曜魄城是他一手打造,但愿以后会成为她的家吧。

    见女子犹豫,他以为是自己的要求过分,立马低头与她对视,柔声细语:“晚晚若是不愿,那让我陪在你身边可好?”

    男子泛红微肿的眼眶明显哭过,沙哑温柔的嗓音只有乞求,夜琦安倒替他委屈得鼻头一酸。

    “我……”

    “至少,至少把相思引续上,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好不好?”

    丹唇刚启,男子便紧张得握住揉肩低声乞求。

    只续相思引是他最大的让步,可她却不想像只纸鸢一样被人攥在手中。

    “我不想续相思引。”她摇摇头,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很快夜琦安又用星星眼望着他说道:“不过我们能不能在魔界玩儿一段时间再回去?”

    庭相宜眸中寒潭深渊映出星光,乍有东风送暖冰雪消融。

    他一脸难以置信:“当真?”

    “嗯嗯。”夜琦安点头如捣蒜,“等安顿好梦離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好好好。”

    他喜出望外,连连道好,晚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还愿意跟自己回去,自是极好。

    “晚晚伤好了吗?”

    他一直记挂着她的伤,只是怕她不愿见到自己。

    就连惟止那样激他,他都不敢冒然出现,后来听她口出狂言,还上榻看惟止伤口,他才没忍住酸涩怒意。

    可在叫她名字之后又立马后悔了,生怕她一气之下与他决裂。

    不过一切都比他想象中的好,甚至远超期待。

    “已经好啦,你看!”夜琦安挽起一截袖子,露出光洁如玉的小臂。

    她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对付成千上万的魔兵都游刃有余,而且都没怎么用神力威压,拳拳到肉的近战真是太爽啦!

    这次真是弥补了曜魄城抢不到人头的遗憾。

    “嗯。”他抬指将女子衣袖拉拢,目光却在她颈间游移。

    夜琦安挥挥衣袖,坐榻上托腮闻着:“不过你怎么来魔界了?还和魔尊打了起来?”

    庭相宜蹲在夜琦安身前,将她双脚放在膝上为她整理棉袜,夜琦安脸颊微微一热,想收回,他却暗中用力不肯放手:“我见月华异动猜到你在魔界,中途碰见惟止君,就和他手谈了一局。”

    嗯……他们两个要是认真打定是一场浩劫,把神力融入棋局中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似乎突然明白夜伯和东君当年为何那么爱下棋了。

    “那你有受伤吗?”

    庭轻轻摇头,笑容和煦:“我因闿阳元炁胜他半子。”

    夜琦安眼前一亮:“闿阳元炁能胜他半子,那我三光之精岂不是能胜他一子半?”

    “晚晚。”庭相宜溺笑着,“他是不知道我有闿阳元炁。”

    “好吧。”她撇撇嘴,是自己想多了,棋都不会下还想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尊一子半。

    “我与他之间半子之差,而晚晚永远胜我一子半。”

    对上他柔情缱绻的目光,夜琦安红着脸别过头,收回脚去拿小皮靴:“我得先回去了。”

    “我送你。”庭相宜从她手中带过鞋子,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而后将她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