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才洪这么一说,孙裕海更加来兴趣了。
    “要不,你跟我讲讲冯老板的身世?”
    曾才洪望着他:“有兴趣听?”
    “为什么没兴趣?”
    于是两人在办公室里继续聊了起来。
    …
    稻花镇有一片高地。
    建国初期,这里还有一条河,几十年后,水越来越少,最后小河干枯。
    原来小河两侧的堤坝也失去了原来的作用。
    勤劳的农民于是开始在堤坝上种植一些油菜,棉花等经济农作物。
    一到春天百花开,这条堤坝就会盛开满油菜花。
    黄灿灿的,每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偶尔也会看到一些照相的师傅会到这边来取景。
    可谁会想到,稻花镇这个最美的地方,竟然埋葬着一对夫妻的枯骨。
    警察来了这里后,这里围了很多很多人,都在看着法医在清理一块一块的骨头。
    另外一边,吕传山父子俩带着手脚镣铐,低着脑袋不敢看。
    很久后,那边公路上冯义胜赶来了。
    车上,警察已经跟他讲了他们这几个月查到的事情。
    冯芳当年去稻花镇放地笼后一夜未归。
    两口子始终都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四五点就跑到了稻花镇到处打听。
    稻花镇并不大,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于是还真让这两口子问出了冯芳的去处。
    在得知了是吕向文这个亲弟弟两百块钱卖了后。
    冯义胜的父母疯了。
    马上冲到了冯家要人。
    结果好了,人没要到,双方动了手。
    父子俩怕他们去警察局闹,会断送了他们父子俩的前途。
    就这样下了杀手,杀了两口子。
    连夜埋到了这里。
    而且为了不让人怀疑,加上他们贪心。
    于是有事没事就去找冯义胜要那个手镯,以此造成他父母已经离家出走的假象。
    令人感觉可怕的是,车上的冯义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下车后,一步步走向了人群,感觉头顶有泰山压着,腿在颤抖,有些迈不开。
    在看到那边一些残破不堪的衣物后,冯义胜的精神已经彻底的崩溃。
    他们家穷,但父母非常恩爱,也一直特别爱自己的孩子。
    印象中,父母穿的衣服都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母亲的针线活好,把这些衣服捡回来洗干净,裁开,然后做成新衣服。
    而他们身上的那几件衣服一穿就是十几年!
    沾满泥土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补丁,看的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冯义胜认出来了,正是父母的衣服。
    跪在了那一堆法医清理上来的骸骨边上,重重的磕了下去。
    这个前生后世,从未流过泪的男人。
    情绪彻底崩溃 。
    脑海里全是母亲在煤油灯下,静静缝补着一家人衣服的模样,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温暖。
    全是父亲早上在他额头上亲下,然后微微驼着瘦弱的背,着锄头下地干活的背影。
    拳头死死的拽着,指甲都已经陷入了肉里!
    头磕在泥土上,闭着眼睛,身体发抖,眼泪水不停的流。
    他不知道,孙裕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着曾才洪的摩托车赶了过来。
    孙裕海在看到冯义胜对着一堆白骨跪地不起的模样,赶紧端起了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那边马上有个警察来阻止,但孙裕海出示了记者证后,没再讲话。
    白骨清理的时间很长。
    长达半个小时,冯义胜一直跪地不起,也不敢看父母的骸骨。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法医清理完了骸骨。
    走到了冯义胜的跟前,蹲下来扶着他的手臂:“小伙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冯义胜没讲话。
    法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然后望着那边低着脑袋,戴着镣铐的父子俩。
    没忍住骂了句:“我干法医干了一辈子。”
    “每天都在面对着死亡,但我真从未见过杀自己亲生女儿和女婿的畜生。”
    “说的难听点,你们连黄眼畜生都不如!”
    医生话刚说完,只见眼前忽然一道黑影冲向了吕传山。
    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然后拳头对着那张老脸疯狂的打。
    飞速的打了四五拳,吕传山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
    脸上全是血。
    太突然了,警察也愣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赶紧拉开了冯义胜:“冯老板,别冲动,我们能理解你心情,你放心,法律一定会给你讨回这口气。”
    “对,冷静,一定要冷静,这父子俩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杂种!”冯义胜从未有过的激动,指着这对父子俩嘶吼。
    “杀我父母,真当他们没儿子好欺负是吗!”
    “他们两口子活的还不够苦吗!你连他们都下得了手!”
    “狗畜生,老子此生不弄死你们父子俩,老子白来这世上了!”
    冯义胜情绪还是很激动,要冲过去杀人。
    但警察死死的拽着他,他也剧烈的挣扎着。
    边上的那些老百姓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望着低着脑袋发抖的父子俩开始吐口水。
    “我呸!虎毒不食子,你倒好,居然杀了自己女儿!”
    “吕传山,以前你是国营厂的厂长,老子还挺尊重你,没想到你个老杂碎居然这么阴毒!”
    …
    连押着他们父子俩的警察也有些忍不住了。
    呵斥了句:“你们给我跪那一堆枯骨跟前磕头!”
    但冯义胜吼了句:“我不允许他们父子俩下跪!”
    “他们没资格在父母骸骨面前忏悔!”
    警察愣了下。
    头怕又把事情闹大,于是使了个眼色,那两警察赶紧押着他们离开了现场。
    完了后头对冯义胜说:“冯老板你放心,这案子影响非常恶劣。”
    “尹县长也知道了,这父子里只会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粒枪子送他们下去给你父母认罪。”
    冯义胜情绪稍微稳定了点,
    看着地上那两件残破不堪的衣服。
    眼泪水又滚落了下来。
    天空忽然下起了一阵暴雨,围观的人赶紧离开了现场。
    冯义胜脸上已经分不出眼泪和雨水了。
    走向了那对骸骨。
    警察头问了句:“要我们帮你?”
    “不用,我亲手带他们回家,我不再允许任何人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