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的一间草房里,洛羽见到了被绑来的两名阆东道武将:
    宋沛、李虎。
    他们两都是郭仓的旧部,常如霜暗查两年,确定了他们两参与过葬天涧一战。当时他们还是区区校尉,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游击将军了。
    两人鼻青脸肿,在回京的路上已经挨了荆无命和王刺的几顿暴揍。
    荆无命骂骂咧咧地说道:
    “将军,这两个贼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是吗?”
    洛羽面色冰冷的盯着他们。直奔主题:
    “景丰九年末,葬天涧口,是你们两率兵袭击了驻守此地的八百武家军吧?
    谁指使你们干的!”
    “你就是陇西洛羽?”
    身材更为魁梧的宋沛用轻蔑的上下一扫:“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嘛,真有那么厉害?”
    “找死!”
    “啪!”
    岳伍怒目圆睁,一巴掌就扇在了他脸上,力道之大直接给他扇得鼻腔喷血。
    “呸!就这么点力气?”
    哪知宋沛不仅不怕,还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来,再用大点力气,让爷瞧瞧你们的本事!”
    宋沛心中满是火气,已经憋了一路,自己明明是去青楼找姑娘的,结果却被糙汉绑到了京城,谁能不气?
    “没错,不都说陇西军能打吗?”
    边上的李虎也讥讽道:
    “有什么酷刑都给我们上一遍,但凡我们皱一下眉头就算我们是没蛋的怂包!”
    “唔,好硬的口气啊。”
    洛羽略显诧异:
    “没想到郭仓带兵倒是有些手段,竟然有你们这样的死忠。”
    说到这里洛羽觉得自己有些无趣,既然敢跟着郭仓做出诛九族的大案,肯定是心腹死忠了,这种人估摸着连死都不怕。
    “呵呵,洛将军,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宋沛咧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直接给我们一刀痛快得了,但别想从我们嘴里问出一个字。”
    “是吗?我还真想试试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洛羽微微一笑:
    “王刺,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会些绝活?”
    “确实会些手段。”
    王刺阴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宫刑和凌迟,我略有钻研。”
    宋沛和李虎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两种刑法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十大酷刑之首。但他们还真不信如此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会这种酷刑。
    荆无命目瞪口呆:“你小子还会这个?”
    “嘿嘿,我太爷爷原先就是刑部的,专门负责审讯死不松口的人犯,这手艺陆陆续续传给了我爷爷、我父亲,直到我。”
    王刺咧嘴一笑:
    “要不然我怎么会从小就使刀呢。”
    这算是王刺的家学了,否则一个出身山村的小伙子怎么会使得一手好刀?难道人人都像洛羽那样脑子里带着异世的记忆?
    “有这本事你不早说!”
    荆无命瞪了他一眼:“早知道我们在半路就把他们的嘴给撬开,省得折腾了。”
    “这不是没功夫嘛。”
    王刺抱怨道:“况且不管是凌迟还是宫刑,都需要安静的地方慢慢来。”
    抓人容易,但是把人活着带回来难啊,宋沛和李虎的旧部一直在搜寻两人的踪迹,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人从东境带回来。
    “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洛羽拍拍屁股走了:“你小子吹得神乎其神,可别让我失望!”
    “砰!”
    房门重重关上,略显昏暗的屋子里只剩下王刺和被五花大绑的宋沛、李虎。
    在两人疑惑又带着些紧张的目光中,王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摊开露出一排大小不一的匕首,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
    “先给你们来个凌迟吧,我爷爷说,凌迟的最高境界可以割三千六百刀却不死人,但我只在郢军战俘身上试过几次,只能割一千多刀,不知道今天发挥得好不好。
    如果疼,两位将军忍着点,我会尽可能轻一点。
    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是武将军的亲兵,九死一生才从葬天涧逃出来。”
    轻声细语却让宋沛、李虎二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瘆人,对,王刺的表情和语气都极度瘆人!
    “先从谁开始呢?”
    王刺挑选了一把趁手的短匕,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最终停在了李虎身上:
    “那就你吧。”
    ……
    “啊!”
    “啊啊!”
    凄厉中带着颤抖的哀嚎不断从草房里传出,响彻整个武家的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屋外的荆无命瞪大双眼:
    “这家伙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叫得如此之惨。”
    君墨竹挠了挠头:“不应该啊,刚才两人不是挺硬气的吗,说绝不皱一下眉头,现在怎么这样了?”
    就连洛羽都很好奇,所谓的凌迟、宫刑这种刑法真的有传闻中那么恐怖吗?
    过了很久,王刺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的衣袍竟然没有沾上半点血,但房门一开就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洛羽好奇道:
    “如何?”
    “将军可以问话了。”
    王刺很是无趣地摇摇头:“才割了几百刀就吓破了胆,没意思。”
    众人大为好奇,走进屋子里一看,李虎像个死人一样瘫在地上,整条大腿被密密麻麻地割了很多刀,血肉外翻,令人作呕,人没死,但好像已经被吓傻了。
    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令众人头皮发麻,其他人还好,文人出身的君墨竹当场就捂着嘴巴跑了出去,然后一阵呕吐。
    宋沛更是直接扑了过来,跪在洛羽脚下不停地磕头:
    “洛将军您要问什么?我说,我全都说!”
    “求你,求你给我个痛快!”
    没人知道在旁边观刑的宋沛经历了何等痛苦的心里折磨,刚刚的勇气全都消失不见,裤裆都已经湿透了。
    受刑的不一定绝望,但观刑的一定很绝望!
    “哼,给老子过来!”
    荆无命把宋沛拎到了另一间干净的草房,往地上一丢,洛羽神色平静道:
    “说吧,你只有一次机会,是谁下令伏击葬天涧口的。”
    “是郭仓,是郭将军!”
    宋沛哆哆嗦嗦地说道:
    “景丰九年末,郭将军突然找到我和李虎,说要封锁东河郡所有出入口,截杀从前线回来的武家哨骑。
    我们两是郭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虽然不明缘由,但还是照做了。
    后来前线打了一场胜仗,武将军大败郢军,我们接到消息,说武家军因为断粮正在向葬天涧撤军,郭将军便带着我们两人以及手下兵马伪装成郢军,袭击了葬天涧口的守军,而后火油炸塌山石,封住了谷口。
    然后,然后武家军就被郢军尽数截杀于山谷之内。”
    宋沛极度畏惧地瞄了一眼洛羽,他知道面前这位爷乃是武成梁的私生子,那自己不就是他的杀父仇人吗?
    “郭仓!果然是你!”
    洛羽死死攥紧拳头:
    “据我所知你们两手下加起来最多两千兵马,但袭击涧口的郢军多达三四千之众,剩下的人是哪儿来的?阆东道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不,不是阆东道的兵马。”
    宋沛哆哆嗦嗦地说道:
    “是岭东道崔家派来的人,我们与他们一起行动,双方各出两千兵马,一起伏击了武家守军!”
    众人面色微变,没想到崔家也派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