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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宽心

    “可见你这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陈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谁会把这种事情到处嚷嚷,都恨不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爹总该知道吧。”

    你那个爹?

    哼哼。

    我看未必。

    陈器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怕伤卫东君的心:“回去找机会问问吧。”

    是得找机会问问。

    卫东君打定主意,神色缓和了不少,往床边一坐,盘起两条腿,一脸神秘兮兮道:

    “陈十二,你有没有觉得我小叔托的这个梦,是有深意的。”

    “什么深意?”

    “我觉得……他想告诉我些什么?”

    “告诉你什么?”

    “目前看不出来。”

    卫东君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但如果他能多托梦几次,说不定我就能看出来了。”

    陈器被她这话吓一跳,“你的意思是……”

    卫东君露出一副瓮中捉鳖的得意神情:“你信不信,斩缘人还会来找我帮忙的。”

    帮一次,提一个要求。

    再帮一次,再提一个要求。

    她就不信了,几个梦托下来,她还能查不出小叔自尽的原因!

    “卫东君,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闺中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

    陈器破口大骂:“你出来一趟,爷千方百计找由头不说,还得十二个时辰贴身陪着,你自己说……”

    “你自己说想不想窥梦?”

    陈器:“……”

    卫东君脸上“瓮中捉鳖”的神情,换成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下次试试绑头发,我带你进去,如何?”

    陈器:“……”

    卫东君:“我说出来的,不及梦境里的一半,身临其境后你才会发现……啧啧啧。”

    陈器:“……”

    卫东君:“就说向小园把赵大虎推入……”

    “你丫给爷闭嘴。”

    陈器怒吼一声,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成交。”

    卫东君的眉眼刚要扬起来,陈器忽然话锋一转。

    “卫东君,别怪爷没提醒你,坏事做多了,会有后遗症,那个什么五觉就是其中之一。”

    “陈十二,你别乌鸦嘴。”

    “十二爷就是提醒你……”

    陈器目光逼近一寸,恶狠狠道:“别把自己赔进去。”

    卫东君:“……”话说不出来,但心头是暖的。

    ……

    清晨。

    卫府。

    看门的小厮刚把角门打开,就看到陈家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边上还站着一人。

    “十二爷。”

    小厮忙陪笑打招呼。

    陈器喉咙里“嗯”一声,伸手掀开车帘。

    卫东君下车,装模作样地朝陈器福了福:“十二爷可要进去坐坐。”

    “不了。”

    陈器装模作样地拒绝:“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钻进车里,马车扬长而去。

    卫东君这几天心里一直惦记祖母的病,进了角门,她便让红豆和春来先回去,自己则往那头去请安。

    祖母住金玉苑。

    卫东君穿过前院,一脚跨进堂屋,心里咯噔一下。

    堂屋里,连二叔这个本该去衙门的人,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处。

    莫非祖母这头出事了?

    “哟,阿君回来了,陈家的账盘得怎么样啊?”

    说话的是卫府二奶奶王氏。

    “要我说啊,咱们家就数阿君的命好,还没过门呢,就被婆家这么器重,整天接过来接过去的。”

    卫东君自打有记忆,就生活在这钟鸣鼎食之家,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话里暗藏什么玄机……她门儿清。

    整天接过来接过去,不就说她卫东君没规矩吗。

    要是往常,她还能按捺住性子,只当王氏刚刚放一个屁,这当下……

    “二婶话说得这么尖酸,命一定很苦吧。”

    王氏冷不丁被噎,嘴角勾起一记冷笑,酸酸道:“三小姐攀了高枝,是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别的人都能处好,偏偏二婶处不好,二婶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你……”

    “我什么?”

    卫东君指指里屋:“二叔,是祖母她老人家没事了,还是祖父他老人家要出狱了?”

    所以你们二房才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大房争个高低?

    卫二爷瞪了自家女人一眼:“得了,一个个都消停些。”

    话音刚落,屋里走出一人,正是裴景太医。

    卫二爷忙起身走过去,恭敬道:“裴太医,我母亲的病如何?”

    裴太医余光扫见卫东君也在,没好气地哼一声:“令堂得的是心病,心不宽,病难医,比着汤药,还得先宽心。”

    卫二爷脑子嗡嗡直响,连他都被上司勒令在家了,母亲的心还宽得了吗?

    卫东君脑子也嗡嗡直响。

    刚刚她进府,朝管家匆匆询问了几句,才知道祖父受了刑,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后续如何,是生是死,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如今这个局面,祖母要怎么宽心?

    就算裴太医医术再好,也无济于事啊。

    卫二爷回过神:“母亲的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宽的,还劳裴太医再开几副药。”

    裴太医不说话,昂首挺胸走到卫东君面前,伸出一只手,然后将五个指头叉开。

    卫东君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他已经来卫家五回,五回都没治好白氏的病,他已经尽力了。

    “裴叔。”

    裴太医被喊得一激灵,想着这丫头的本事,吓得脚底抹油:“太医院还有事,在下先走一步,诸位另请高明。”

    溜那么快。

    卫东君磨着后槽牙,真想上前再抱住他另一条腿,再打一回赌,奈何娘和二房都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

    连裴太医都说另请高明,那就意味着白氏的病危险了,屋里所有人的心一沉到底。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院中有人大呼而来。

    “媳妇儿,我的亲亲媳妇儿……喜事啊,天大的喜事要来了……哎啊……噗通……”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门槛前、那个直挺挺趴在地上的人,表情十分空白。

    那人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已经成了焦点,抬起头,冲他嘴里的亲亲好媳妇儿咧嘴一笑。

    曹金花又是气,又是恼,脸上还很臊,话从牙缝里用力挤出来:“大爷,什么喜事?”

    “媳妇儿,我刚刚在书房里听到有喜鹊叫了,咱们家要有喜事临门了。”

    曹金花:“……”

    卫东君:“……”

    余下人:“……”

    卫府大爷从地上爬起来,宛如得胜的将军一样抬起头,挺起胸,浑然不把刚刚摔个狗吃屎的囧样放心上。

    “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跟母亲说说,让她也乐呵乐呵……哎啊啊……疼,疼,疼。”

    我让你亲亲媳妇儿。

    我让你喜鹊叫。

    我让你乐呵乐呵。

    曹氏怒上心头,拎着男人的耳朵把他往门外拽。

    王氏见状一边摇头,一边低低叹息道:“咱们家大爷这性子,可真真是……”

    “是什么?”卫东君用眼睛狠狠瞪着她。

    王氏嘴角露出个不屑的冷笑,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