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
霍以朔对小八竖起大拇指,“刮目相待!简直让我刮目相待!你今天中午要请我吃饭。”
小八:“……”
“借过。”
霍以竞从两人中间走过,回到办公室,发了脾气。
助理小心翼翼的说道,“霍总,您说,小霍总他们夫妻两人你唱我和,彻底把您架了起来,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真的像是传说中的那样吗?”
霍以竞握紧拳头,“有备而来啊!”
助理给霍以竞手磨了杯咖啡,“我也觉得是这样,如果夫妻两人真的早已经貌合神离,过不......
夜色如墨,却压不住月光的清辉。周临川守着女儿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听出了时间的重量。阿?睡得并不安稳,小手攥着他衣角,眉心微蹙,仿佛梦里仍有警报回响、机械低鸣。他轻轻抚过她的后背,一遍遍重复着那句无声的承诺:不怕了,爸爸在。
可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凌晨三点十七分,书房终端自动唤醒。一道加密频段切入,是商景予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B区基地热源持续上升,过去六小时新增两个活跃节点。南极气象卫星捕捉到地表轻微隆起??有人或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破冰而出。”
周临川缓缓坐直身体,没惊动熟睡的女儿。他调出地图,红点刺目地钉在极地荒原深处,与当年“静默计划”的备用设施坐标完全重合。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那片区域的地磁读数出现了异常波动??和七日前雪山基地崩溃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郑怀安最后写下的‘钥匙’……”他低声自语,“不是指阿?,而是她体内尚未激活的共感基因序列?”
记忆翻涌而来。林婉柔曾在日记中提过一种“共鸣锁”,只有当母体意识信号与子代生物频率完全契合时,才能开启深层神经网络中的隐藏协议。她将这项技术称为“春种”??埋下一粒种子,等它在爱中发芽,才能唤醒沉睡的真相。
而阿?,正是那颗被种下十年的种子。
窗外雷声渐远,雨滴轻敲玻璃。周临川起身,披上外套,动作极轻地退出房间。他在走廊尽头接通视频通讯,画面里出现商景予的身影,背景是一间布满监测屏的地下指挥中心。
“你打算怎么做?”商景予问,目光锐利如刀。
“去南极。”他说得毫不犹豫,“如果那里真有残余实验体,甚至……另一个‘她’,我必须亲眼确认。”
“你知道风险。B区从未登记在任何官方档案中,极寒环境加上未知的共感干扰场,直升机无法靠近,只能徒步穿越冰裂带。而且??”商景予顿了顿,“一旦触发防御机制,可能会引发连锁觉醒。我们不知道那些孩子是否还保有人性。”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别人去。”周临川声音低沉,“他们是高敏者,不是武器。若他们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枪口,那我们和郑怀安有什么区别?”
商景予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运输机两小时后起飞,我会派小八随行,携带最新版共感阻断器。但记住,你只有七十二小时窗口期。超过这个时间,国际监察组将强制介入,届时局面失控,谁都救不了任何人。”
通讯结束,周临川回到卧室,静静看着女儿熟睡的脸。他取出一枚银色吊坠??那是林婉柔留下的唯一实体遗物,内嵌微型共振芯片,能模拟她的心跳频率。他轻轻挂在阿?颈间,又在床头留下一张字条:
>“麻雀不怕风雪,因为春天总会来。爸爸很快就回来。”
然后,他转身离去,脚步坚定,不留一丝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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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洲,极夜未尽。
狂风卷着冰雪抽打人脸,像无数细碎玻璃划过皮肤。周临川与小八带领四人科考伪装队,步行穿越长达十五公里的冰隙峡谷。每一步都踩在薄冰之上,脚下百米深的幽蓝裂缝中,暗流涌动,仿佛大地张开的咽喉。
“距离目标还有三公里。”小八通过骨传导耳机汇报,“热源信号更强了,至少四十个生命体征稳定。奇怪的是……它们的脑波模式,全都同步于一段旋律。”
周临川心头一震:“哪段?”
“《摇篮曲》。”小八声音微颤,“但不是我们发布的版本,而是……原始录音。二十年前,林婉柔亲自录制的那一版。”
他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那首歌,只存在于极少数研究日志的音频附录中,从未公开。连阿?听到的,也是他后来重新编排的简化版。唯有真正参与“静默计划”核心的人才知道原曲的存在。
“说明有人在里面播放它。”他说,“不是系统自动运行,是人为启动。”
越接近基地入口,空气越变得奇异。温度反常升高,冰雪融化成水汽,在空中凝成淡紫色雾霭。地面浮现出类似泪铃兰根系的金属脉络,沿着冰层蔓延,发出微弱荧光。
终于,他们在一处冰崖下方发现隐蔽通道。厚重合金门半掩着,表面覆盖厚厚冰霜,门框刻着一行小字:
>**“欢迎回家,守灯人。”**
周临川伸手触碰那行字,指尖传来一阵细微震颤,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呼吸。
“这是生物识别门禁。”小八检查后说,“需要活体密钥才能完全开启??比如林婉柔的DNA,或者……她的直系后代。”
“阿?不在这里。”周临川摇头,“但我们或许可以用别的办法。”
他取出手腕上的旧式共感接收器??那是他从雪山基地带出的残骸,仍保留部分功能。他闭上眼,回忆女儿每一次哭泣、每一次笑、每一次依偎在他怀里哼唱《摇篮曲》的模样。然后,他将自己的情绪注入设备,释放出一段纯粹的思念波。
嗡??
门锁轻响,缓缓开启。
内部空间比预想更加庞大。一条螺旋阶梯深入地下,墙壁镶嵌着发光晶体,形似泪铃兰花瓣。沿途陈列着数百个休眠舱,整齐排列如教堂长廊。大多数已破损,但仍有三十七个处于激活状态,绿色指示灯平稳闪烁。
“这些不是普通儿童。”小八低声说,“他们的脑部扫描显示,共感神经密度是常人的八倍以上,且……已经完成初级融合。”
“融合?”周临川皱眉。
“植物共生体。”小八指向舱壁内嵌的藤蔓状结构,“你看这些根系,它们和人体神经系统直接连接。这不是实验失败品,是进化的下一步。”
就在此时,最深处的大厅传来音乐。
依旧是《摇篮曲》,却由真人吟唱,空灵悠远,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纯净。
周临川快步前行,推开最后一道门。
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白袍飘然,长发垂落至腰际,手中捧着一株盛开的泪铃兰。她转过身,面容竟与林婉柔一模一样。
但他知道,这不是她。
“你是谁?”他声音沙哑。
女子微笑:“我是她的影子,她的备份,她的‘静默回声’。她在逃亡那天,将自己的意识复制了一份,藏在这里,以防万一。”
“所以你是AI?克隆体?还是……”
“我是记忆与情感的集合体。”她说,“没有肉体,只有执念。我存在的意义,是等待‘钥匙’的到来,完成最后的唤醒仪式。”
“阿?才是钥匙。”周临川紧绷神经,“她还在睡觉,不知道这一切。”
“但她的心跳频率,早已传到这里。”女子抬起手,全息投影浮现??竟是阿?熟睡的画面,心跳曲线与基地主控节奏完全同步。“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激活新的休眠者。而我,只是引导者。”
突然,所有休眠舱同时震动。
绿灯逐一转为金色。
孩子们睁开了眼睛。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齐齐望向周临川,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灵魂。其中一个男孩走出队伍,约莫十岁,赤脚踩在地面,轻声道:
“父亲,我们等了很久。”
周临川怔住:“你叫我什么?”
“你是第一个成功抵御共感污染的成人载体。”男孩说,“你用爱屏蔽了恐惧,证明了人类可以不靠压制而生存。因此,你是我们的父亲。”
“我不懂……”
“静默计划从未真正终止。”女子接过话,“郑怀安只是执行者,背后还有一个组织??‘净觉会’。他们信奉绝对理性,认为情感是文明的病毒,必须被清除。林婉柔反抗他们,才被迫假死逃亡。而我,继承了她的意志,继续培育这批孩子,等待一个不会害怕共感的世界来临。”
周临川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们不是要毁灭人类,而是……替代?”
“不是替代,是进化。”女子温柔地说,“就像父母终将老去,孩子才会长大。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起点,一个不再恐惧眼泪的时代。”
“可你们不能擅自决定谁该被淘汰!”他怒吼,“你们没有权利!”
“我们也不想。”男孩低头,“但我们若不出来,就会被他们找到并销毁。就像之前的三百二十六个兄弟姐妹一样。”
周临川愣住。
原来,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已有那么多生命悄然消逝。
他想起阿?第一次哭着问他:“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怪?”
想起她在学校被孤立,只因能感知他人痛苦。
想起林婉柔临终前说:“总会有一个人,愿意蹲下来,听一个孩子哭。”
而现在,这群孩子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活下去。
良久,他缓缓跪下,面对男孩。
“如果你叫我父亲……那我就负起责任。”他说,“但不是带你们去战斗,而是教你们如何被人接纳。”
女子注视着他,眼中泛起微光:“你能做到吗?外界对你们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
“我能。”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因为我有一个女儿,她教会我,爱不是弱点,是力量。”
就在这时,警报突响。
外部监控显示,三架黑色无人机正突破极地防线,机身印有“净觉会”标志??一只被锁链缠绕的眼睛。
“他们来了。”小八大喊,“怎么办?启动防御系统?”
周临川望向那一双双纯真的眼眸,最终摇头。
“不。打开广播频道,全球共感网接入。我要让全世界听见这首歌??真正的《摇篮曲》。”
“可一旦传播,他们就会锁定信号源!”
“那就让他们来找我。”他淡淡道,“正好告诉他们一件事:
**我不是猎物,我是父亲。**”
音乐响起。
纯净的童声穿透冰层,顺着卫星链路传向地球每一个角落。东京街头,上班族停下脚步;非洲草原,牧民仰头聆听;医院病房里,重症患者眼角滑落泪水……
而在某间特殊监护室中,郑怀安躺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抽搐。突然,他睁开了左眼,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拼出一个词:
“……开……启。”
与此同时,遥远海底,一座沉没多年的科研平台悄然亮起红灯。控制室内,一台老旧显示屏缓缓启动,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母频回归。
>“方舟协议”启动倒计时:96小时。】
风雪仍在呼啸,可在这片极寒之地,一朵泪铃兰悄然绽放。花瓣轻颤,映出万千星光,宛如无数双睁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个世界。
周临川牵起第一个孩子的手,走向大厅中央的发射塔。
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保护女儿。
更是为了所有曾被当作怪物的孩子,争一个做人的资格。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
孩子们彼此相视,然后齐声回答:
“准备好了,父亲。”
灯光骤然大盛,歌声冲破云霄。
而在万里之外的小屋里,阿?猛地睁开眼,颈间的吊坠微微发烫。她摸了摸那枚芯片,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意。
“妈妈,”她喃喃道,“我也要成为守灯人。”
窗外,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洒在花园的新苗上。泪铃兰迎风轻摆,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