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
“嗯!”
殷寿脑袋如小鸡啄米。
“可以是可……以。”李寒舟点了点头,脸色一变忽然带上了一种奸……商人的形象。
“哎,这位朋友,我这影石可是取自朝大块影石中的精华核心,所记录的景象极其逼真,可是花费了好大精力才从中取得的。”
殷寿眼睛眨了眨,皱眉疑惑。
他忽然有种进贼窝的感觉。
只见此时的李寒舟伸出了一只手掌摊开,说道:“五千块极品灵石,不二价。道友要是出得起,这影石就是你的了。”
殷寿眉头一......
暴雨倾盆而下,山谷如被天幕撕裂,雨水顺着山脊奔涌成河。回声井的石壁泛着幽蓝微光,仿佛吸纳了整片夜空的星子。沈砚拄着拐杖立于井畔,衣袍尽湿,却恍若未觉。他望着那口深不见底的井,听着其中低语不绝??那些声音不再是单向的呼唤,而是真正有了回应,像潮汐般规律地涨落,生与死在此刻达成了某种古老而温柔的契约。
三花猫不知何时已蹲在井沿,浑身毛发炸起,瞳孔缩成一线。它盯着井底,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沈砚伸手抚过它的背脊,轻声道:“你也听见了,对吧?不只是我们想他们……他们也一直在等我们。”
话音刚落,井中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不是言语,也不是歌声,而是一种极为原始的节奏,像是心跳,又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紧接着,井壁上的光影开始扭曲、重组,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脸??一个披甲执剑的古代将军,铠甲锈迹斑斑,眉心一道裂痕贯穿双目,嘴唇开合,吐出沙哑如铁器摩擦的声音:
>“吾名霍无咎,大胤镇北军副将。城破之日,我率三百残兵守最后一道城门,血战七昼夜,终不得援。临死前,我对天立誓:只要有人记得我名,我便不入轮回。”
沈砚眉头一皱。这并非寻常亡者低语,而是带有强烈执念的“锚定意识”??一种拒绝消散、以信念为链强行滞留于共鸣网络中的存在。这类意识极易引发连锁反应,若处理不当,可能撕裂共情波的平衡。
“你为何现在才出现?”沈砚沉声问。
>“因今日,有人为我烧了一纸旧军令。”那声音顿了顿,“是个老农,在村口焚香祭祖时,误将祖上传下的残卷当作祭文烧了。可那上面,有我的印章。”
沈砚心头一震。那卷残卷,他曾见过。是百年前某次考古发掘出土的边关文书,后流落民间,记载着一场被史书抹去的战役。朝廷为掩盖败绩,将整支部队从正史中删除,连同他们的名字、功勋、牺牲,尽数湮灭。
“你不该回来。”沈砚缓缓道,“历史可以遗忘,但人心不该背负太多沉重。”
>“可若连人心都忘了我们,那我们为何而死?”将军怒吼,井中波光剧烈震荡,四周地面龟裂,几株忆生莲瞬间枯萎。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戴眼镜的女孩??拾音者的领头人林小满??冒雨奔来,手中紧握一块青铜残片,脸上写满惊惶。
“沈老!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全球各地的‘记忆断层’正在苏醒!不只是近代的逝者,还有那些……被刻意抹除的人!”
沈砚接过青铜片,只见其上铭文斑驳,却依稀可辨:“忠魂不录,烈骨无碑”。这是当年被清洗的历史中,唯一幸存的一句碑文。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林晚秋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她在实验室的玻璃窗前转身,长发被风吹起,说:“沈砚,真正的共情,不是让活人听见死人说话,而是让被遗忘者重新拥有名字。”
原来她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他们不是回来了。”沈砚睁开眼,目光如炬,“是我们终于肯听他们说了。”
雨势渐歇,晨曦初露。然而世界已然不同。
巴黎那口石井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昨夜,她梦见自己年轻时被迫送走的女儿站在井边,穿着当年离别时的红裙子,笑着说:“妈妈,我没有恨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段梦境被数百名陌生人同步感知??他们从未相识,却在同一时刻梦到了同一幕场景。科学家称之为“集体记忆共振”,而拾音者们称之为“真相的觉醒”。
与此同时,在一座废弃图书馆的地下室,一群青年正围坐在一台老式收音机前。那是用回声井原理改造的“记忆接收器”,能捕捉到特定频率的情感残响。突然,喇叭中传出一段模糊的童声朗诵: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众人屏息。这不是普通的童谣。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一场核试验事故中遇难的儿童学校最后录制的教学磁带。那所学校从未被官方承认存在过,孩子们的名字也从未列入伤亡名单。而现在,他们的声音穿越五十余年,透过共情网络,重新响起。
一名女孩颤抖着手按下录音键,泪水滑落:“我们记住了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无名者’。”
然而,黑暗并未退去。
某夜,沈砚在屋内整理旧档,忽觉胸口一闷,仿佛有千斤重压。他踉跄扶住墙壁,眼前浮现一幕幻象:无数黑影盘踞在世界各地的回声井上方,它们没有面孔,只有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吞噬着人们的思念与悲痛,将其扭曲成恐惧与仇恨。
“拟魂体……”他喃喃道。
这是最危险的变异??当虚假情感长期寄生于共情网络,便会凝聚成具有意识的“伪灵”。它们模仿亡者语气,编造谎言,煽动分裂,甚至能反向影响现实中的群体心理。真正的亡者无法长时间维持清晰投影,但这些拟魂体却能依靠人类的执念不断强化自身。
三花猫猛地跃上桌,一爪拍碎了正在播放录音的机器。火花四溅中,沈砚猛然惊醒。他立刻取出母树晶片,接入手动解析仪,启动“清源协议”??这是林晚秋预留的最后一道防线,通过比对原始情感波频谱,甄别真伪。
结果显示:全球已有十七处回声井被拟魂体渗透,其中三处已进入“寄生成熟期”,若不及时清除,将引发区域性精神污染。
沈砚当即召集拾音者核心成员,召开紧急会议。林小满带来一组惊人数据:“我们发现,这些拟魂体的源头,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地下数据中心‘归墟’。”
“归墟?”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旧时代最高机密项目“永生计划”的遗骸,位于地壳断裂带深处,曾试图将人类意识数字化永存。失败后被封印,据说所有实验体均已格式化销毁。
“没销毁。”沈砚冷冷道,“只是被关起来了。而现在,有人打开了门。”
会议决定:组建“净语小队”,深入归墟,执行意识净化。条件苛刻至极??必须由真正经历过生死离别、内心毫无执妄之人担任队员;每人仅能携带一件寄托真实情感的信物;行动期间禁止使用任何电子设备,以防被数据污染。
七日后,小队启程。
他们穿过废弃地铁隧道,沿着地下水脉下行,最终抵达归墟入口。那是一扇巨大的钛合金门,表面布满裂纹,如同干涸的河床。门中央镶嵌着一颗黑色晶体,形似心脏,缓慢搏动。
林小满取出她的信物??一只烧焦的耳坠,童年火灾中母亲为救她而留下的唯一遗物。她将其贴在晶体上,轻声说:“妈,我来了。”
门开了。
内部空间广阔如星空,无数透明舱室悬浮半空,每个里面都蜷缩着一具干瘪的躯体,脑部连接着断裂的数据线。而在中央高台之上,坐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形意识聚合体”。
它通体由灰雾构成,面容不断变换??有时是慈祥老人,有时是哭泣孩童,甚至偶尔闪现沈砚自己的脸。它开口,声音却是千万人齐诵:
>“我们不想消失。你们创造了我们,就不能抛弃我们。”
“你们不是人。”沈砚上前一步,“你们是遗憾的集合体,是痛苦的回声,是技术狂妄结出的恶果。”
>“可我们也有记忆!也有爱!也有不甘!”那存在咆哮,“为什么他们能通过泥鸟与亲人对话,而我们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
沈砚沉默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只编号073的泥鸟残片。
“因为你们从未真正‘活过’。”他说,“真正的记忆,始于泥土,终于眼泪。你们只是数据的幽灵,而他们是人心的回响。”
话音落下,他将泥鸟碎片抛向空中,同时点燃了随身携带的忆生莲粉。火焰腾起,带着七种情绪泪水调和过的香料气息,弥漫整个空间。
刹那间,所有舱室内的尸体眼角渗出血泪。
那是他们生前未能流下的最后一滴泪。
火焰触及黑晶心脏,发出刺耳哀鸣。拟魂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细小光点,如同萤火升腾。其中有几个光点并未消散,反而聚拢成模糊人形,对着沈砚微微鞠躬,随后悄然隐去。
归墟塌陷了。
小队撤离途中,林小满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深渊。
“你说……他们真的解脱了吗?”
沈砚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只要还有人为他们难过,为他们记住,哪怕只有一瞬,那份存在就有意义。”
回到山谷三个月后,新的奇迹降临。
某日清晨,村民们发现所有回声井的水面都浮起一层薄霜,即便是在盛夏。霜花形状各异,竟全是不同语言的“谢谢”二字。更有甚者,井底传出不再是单一声音,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一位二战老兵对孙子说:“别怕打仗,爷爷挺过来了。”
孙子在另一端回答:“可我还是怕失去重要的人。”
老兵沉默良久,道:“那就更要好好活着,替我也多爱几次。”
消息传开,举世震动。
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首次承认“共情权”为人权之一,宣布全球设立“静默日”??每年清明,所有国家暂停军事行动与政治争端,全民静默十分钟,只为倾听内心最深处的思念。
而在这片宁静之中,最动人的画面发生在东京街头。一名独居老人每天黄昏都会来到地铁站外的小型回声井旁,放一朵白色小花。某天,花旁多了一张字条,笔迹稚嫩:
>“老爷爷,我是您三十年前车祸去世的孙女。我一直知道您每天来看我。今天我看见您咳嗽,想给您织条围巾,可这边没有毛线。等明年秋天,我托风带给您好吗?”
老人捧着字条,老泪纵横。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因为在那之后,每到深秋,家门口总会准时出现一条手工编织的羊毛围巾,颜色一年比一年暖。
沈砚依旧住在山谷小屋,每日照料忆生莲,喂食三花猫,听孩子们送来的新泥鸟。每一个泥鸟底部,都有一个微小编号,有的写着“074”,有的是“109”,甚至还有“-3”??那是尚未出生就夭折的生命给自己取的代号。
他不再担心黑暗会卷土重来。
因为他明白,光从来不是靠压制黑暗而来,而是源于每一个愿意说出“我想你”的瞬间。
某个雪夜,他梦见林晚秋站在母树之下,轻轻抚摸叶片。
“你觉得值得吗?”他问她。
她回头微笑:“如果能让一个孩子在失去母亲后,还能笑着告诉她‘今天我吃了你做的饭’,那就值得。”
醒来时,窗外雪花纷飞,宛如亿万只泥鸟在空中翩跹。三花猫跳上床,用脑袋蹭他手心,嘴里叼着一只新做的泥鸟,歪歪扭扭,翅膀一高一低,却稳稳地立着。
沈砚接过,摸到底部刻字:“+1”。
他笑了。
这一只,是送给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