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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如丧考妣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浪速町招牌上全是日文字,穿着和服的日本男女在街头漫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岗那些低矮棚户区,以及中国劳工衣衫褴褛、疲惫佝偻的身影。

    两个世界,被无形的界限粗暴地割裂开。

    一辆辆车厢里,一片沉默。

    张作霖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杨宇霆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吴俊升则小声抱怨着日本清酒不够劲儿。

    唐枭沉默着……

    旅顺白塔的阴影,满铁宴席上安广伴一郎那弥勒佛般的笑脸,一串串冰冷的数字,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如同毒蛇般窥伺的目光……

    在他脑海中翻腾、交织、沉淀。

    转念又想起大帅的讲话,‘满铁在东北的正当权益’,我们的领土,哪里来的‘正当’?

    再是‘寸土不让’,与这些日本人交往,也终是饮鸩止渴。

    绞索都是在往脖子上套,往整个东北的脖子上套,狠狠地勒紧了一圈又一圈!

    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吗?

    车队绕行大广场,这座广场呈放射状布局,八条大道通向殖民建筑群。

    海风穿林,树影斑驳,干净整洁的不像话,却遮不住关东厅、满铁大楼的压迫感。

    日本官员、欧洲侨民与日本学生交织,暗流在邮筒与警棍间涌动。

    行人看着庞大车队,却是见怪不怪,并没有人刻意躲闪或者指指点点。

    大广场中心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圆脸大眼睛,微卷的长发,衣着华贵。

    她打扮的很成熟,可细看的话,多说二十五六岁。

    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女佣,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敢怠慢。

    草地上,一个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条白色小狗玩耍,传来阵阵笑声。

    如果唐枭能看到她,一眼便会认出来。

    她竟是高力士的五姨太,庄小玲!

    1917年,她街头卖身葬父,嫁给了高力士。

    两年后高力士被害,韩学民逼婚,唐枭救了她,深秋夜送她出的城。

    小男孩摘了朵野花,跑了过来,日语流利稚嫩:“妈妈,你戴上的话,一定很美……”

    庄小玲弯下腰,让儿子帮自己插在了耳侧。

    随后,俊俏的脸便冷了下来,用汉语厉声道:“敏郎,娘是怎么教你的?”

    小男孩儿慌忙改用了汉语,低下了头:“娘,我错了……”

    庄小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悄声说:“记住了,你娘是中国人!”

    男孩儿点头,小大人一样说:“记住了,敏郎乖,不会告诉其他人!”

    庄小玲笑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车队驶过,她远远瞥了一眼,没多想,也没多看,一颗心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很快,车队驶入了大和旅馆戒备森严的后院。

    入住后,刘二少爷又要跑出去看看,今天他就是个小透明,估计也是憋坏了,可唐枭还是不能让他往外跑。

    挨了一顿呵斥后,这家伙乖乖回去了。

    这趟大连之行,他们只住了两夜,唐枭没有心情去逛这座‘日化’城市,看一眼心里都难受。

    专列在隆重的欢送仪式中启程。

    车轮碾过道岔,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一声悠长而绝望的呜咽,在咸腥的风里久久不散。

    到奉天后,大帅问:“跟我回去吗?”

    唐枭苦笑:“算了,我怕再被抓了壮丁……”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肯定想老婆了!”张作霖笑骂。

    “儿子,主要是想儿子……”

    “滚吧!”

    “是!”

    “等一下,别忘了你的军令状!”

    “……”

    回到哈尔滨后,唐枭才听说穆春和王永清被撤职抄家后,关进了位于西交民巷的京师看守所。

    陈参谋长说:“既然少帅没动刀子,用不了多久,这二位都得放出来……”

    唐枭说:“不能吧?”

    “不能?呵呵!”陈卫熊讥笑起来,“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刘二少爷来找唐司令。

    这货难得的一本正经,立正敬礼:“卑职愿跟随羽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滚犊子!”唐枭没同意,“我这儿不缺溜须拍马的,响马哨那边木鱼一个人忙不过来,麻溜给我回去!”

    刘铭很失望,这身军装又该脱下来了。

    当天夜里,他一身笔挺戎装去了百花楼,林三儿给他叫了仨女人:一个乌克兰的,一个法国的,一个日本的。

    第二天上午,刘二少爷又来到了警备司令部,来和众兄弟告辞。

    司令办公室里,唐枭和赵木、陈卫熊,正在聊800万大洋军饷的事。

    提起这事儿,赵副司令和陈参谋长的两张脸,都抽抽成了十八个褶的包子。

    哈尔滨商埠繁华,可税收也不少,在这个基础上再薅羊毛,不是一般的难。

    哈尔滨的税种涵盖土地、营业、货物、地方杂捐四大类,需向税捐征收局、市政机构、商会等多主体缴纳。

    税制设计上延续了清末杂税体系,又叠加了北洋政府的国地税划分尝试,导致重复征税普遍。

    土地和建筑物要收税:

    有收益土地,按土地评价价值的0.5%征收;

    无收益土地,按评价价值的0.25%征收。

    还有营业税,按销售额的2%征收;地方附加税,按卖出额额外征收1%。

    另外还有货物税与特种行业税。

    其中木炭税高达10%,牲畜税5%,屠宰税、粮石税、进口税、出口税等等一样不少。

    这还不算,还有一些地方杂捐。

    什么铺捐、车捐、妓捐、店捐、卫生费等等。

    普通做小生意的老百姓根本算不明白,反正来人要钱就得给!

    唐枭这个警备司令兼镇守使,管军不管政,这些钱一分都碰不到。

    他跟着大帅去京城以后,陈参谋长和赵副司令碰过几次头,商量来商量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大商户募捐。

    这活儿不好干,赵木脸冷,只能陈大参谋长亲自出马。

    他跑了十几家,虽说没被喷一脸口水,也只募来了8000大洋。

    其中5000,是新世界总经理朱文泰捐的;另外有1000,出自山东商会会长傅巨川。

    另外那些所谓做大买卖的,多说200大洋。

    有些一边倒苦水,一边往出拿钱,结果像打发要饭花子一样,只拿出了十块大洋,差点没把陈参谋长嘴气歪!

    唐枭也明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无缘无故就让人家往外拿钱,确实不容易。

    三个人正愁眉苦脸,刘二少爷两条腿打着晃儿进来了。

    “咋了?一个个如丧考妣的?”他问。

    唐枭气得骂了起来:“滚!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学谁不好,你学大虎?”

    提起丁大虎,刘二眼神儿就有些飘忽:“那个……忘问了,大虎挺好的吧?”

    三个人都奇怪,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那虎逼了?

    “你有事儿?”陈卫熊问。

    刘铭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想他了……”

    “你不是回去了吗?咋又来了?”唐枭问。

    “这不是舍不得哥几个嘛,我来告辞。”

    唐枭竖起了眉毛:“昨天你小子就告辞过了,再告辞一次?”

    刘二打着哈哈,岔开话题:“各位哥哥什么情况,都愁眉苦脸的?”

    陈卫熊就把事情简单说了说。

    刘铭眼珠一转:“我有办法!”

    三个人都是一愣。

    “快说!”唐枭看着他。

    “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赶我走,让我继续穿着军装!”

    赵木奇怪:“响马哨那边不好吗?天天喝酒、赌钱,还有那么多大娘儿们!”

    “不好!”刘铭苦着脸说:“一家妓院都没有,兄弟们憋毁了!”

    这倒是实话,不过响马哨虽说暂时一家妓院都没有,可二十一师在响马哨的驻军,采用的是轮换制,三个月就会轮换一批。

    这些小子换到其他驻地以后,都闲不着。

    刘二少爷知道赵木要说什么,哭丧着脸说:“那帮家伙能轮换,我和老贾往哪儿换哪!”

    赵木哈哈笑了起来。

    陈卫熊说:“人家贾总有女人,你小子咋这么素?”

    刘铭头一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兄弟家良田千亩,买卖铺子占了怀德县半条街……”

    “打住!”唐枭耳朵都起了茧子,“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你让我想想……”

    “我艹,敢情还得现想啊?”唐司令怒了。

    “别急呀,抽根烟……就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