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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大哥,吃茶!

    杜月笙没再看他,微微侧头,对副驾驶位下来的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精悍如豹的手下,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手下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向白回子。

    白回子大惊,这态度有问题!

    他直起身就要跑,可此时腿再快也没有用,身后已经围满了黄公馆的保镖。

    杜月笙那手下,正是‘小八股党’中绰号‘花旗阿根’的叶焯山。

    他与顾嘉棠、芮庆荣、马祥生三人,被人又称‘杜门四大金刚’,可以说是杜月笙的嫡系势力。

    叶焯山伸出铁钳般的手,一把抓住白回子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从机箱盖上提了起来!

    动作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

    “走!”叶焯山冷喝一声,推搡着脚步踉跄、惊魂未定的白回子,跟随着杜月笙,走进了那扇象征着上海滩权力巅峰的黑漆铁门。

    小汽车随后开了进去。

    铁门在白回子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也仿佛隔绝了白回子的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茶馆二楼窗口,金佑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不明白了,白盛说他不只是大龙头,更是青帮‘悟’字辈,怎么杜月笙会如此对待他?

    他呷了一口茶,无论怎样,继续看戏吧!

    只是遗憾的是,这小子是没办法帮自己引荐了,哎!这段时间连吃带住,可是没少挑费!

    赔了!

    白回子被推搡着,穿过戒备森严的前院。

    院子里站着不少黑衣短打扮的汉子,个个眼神锐利,气息精悍,如同标枪般挺立,无声地散发着肃杀之气。

    白回子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被带进了一间偏厅。

    偏厅不大,布置得古色古香,红木家具,紫砂茶具,墙上挂着字画。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肃杀。

    杜月笙已经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眼帘低垂,看不清表情。

    黄金荣并没有出现。

    扑通!

    叶焯山在他膝弯处,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白回子腿一软,跪倒在地。

    “杜……杜先生……”白回子声音发颤,汗如雨下,“我要见黄、黄老板,为什么呀?”

    没人回答他。

    杜月笙依旧没抬眼,只是缓缓地、一颗一颗地捻动着佛珠。

    那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偏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白回子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白回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汗水浸透了布褂子,额头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毕竟哈尔滨唐阎王的手,不可能伸这么长,唯一的怀疑,就是那个老豆!

    是他把自己送上门来的。

    可为什么呢?

    白回子真想不明白,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了他。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来上海,更后悔不该相信那个圆脸蛋子邪门的老豆!

    终于,杜月笙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抬起眼帘,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白回子,平静无波,却让白回子感到一种灵魂都被看穿的寒意。

    “白先生,”杜月笙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实梗讲拨侬听,我搿搭有封唐司令额信……”

    毕竟在上海待了这么久,白回子已经能把上海话听个一知半解。

    闻言浑身剧震,如坠冰窟!

    唐枭的信?

    他们怎么会认识?

    不是老豆,竟然不是老豆,他是好人呐!

    “杜先生!我不管唐枭信里都说了什么,可毕竟您也是青帮中人,难道不帮我,帮他吗?”白回子厉声道。

    砰!

    杜月笙手中的紫檀佛珠轻轻顿在了红木茶几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打断了白回子歇斯底里的嘶吼。

    杜月笙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白先生,假使侬是我,侬选军权大握额唐司令?还是狼狈逃窜额前青帮龙头?”

    杜月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白回子的心上,砸得他魂飞魄散!

    他最后的希望被彻底粉碎!

    完了!全完了!

    傻逼才会选自己,还要人家怎么说透?

    杜月笙叹了口气,喃喃道:“侬真额是憨到家了呀,惹啥人勿好,偏要去惹穿军装背枪额人!唐司令手里捏牢兵捏牢枪,真要是踏进上海,我搭大哥都要毕恭毕敬蹲勒边上……伊额面子我哪能好勿给?只好对勿起侬了……”

    这些话基本等于白说,因为白回子一句没听懂,也没心情再去分析说的是什么了。

    “杜先生!饶命!饶命啊!”他已经彻底崩溃,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崩裂,鲜血染红了地砖,“看在我也是青帮一脉,饶我一条狗命!我愿意做牛做马……”

    杜月笙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嘲讽:“杜某辰光底下勿缺鞍前马后额人……对勿住了!”

    他不再看瘫软在地、如同一摊烂泥的白回子,摆了下手,又重新拿起佛珠,捻动起来。

    叶焯山面无表情,一把揪住了白回子的后衣领子,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从冰冷的地砖上拖了起来。

    白回子已经彻底吓傻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以前青帮大龙头的嚣张早就烟消云散。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嘶鸣,裤子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在偏厅里弥漫开来。

    “我是‘悟’字辈的……我是‘悟’字辈的……”

    白回子猛地又大喊起来。

    叶焯山仿佛闻所未闻,拖着他快步走向偏厅的后门。

    那里通向黄公馆幽深的后巷,也通向苏州河,通向最终的归宿……黄浦江。

    杜月笙依旧端坐着,眼帘低垂,捻动着佛珠,仿佛刚才只是吩咐手下倒掉一盆脏水。

    下雨了。

    偏厅里只剩下佛珠摩擦的‘沙沙’声,和窗外淅淅沥沥、仿佛为谁送行的夜雨声。

    黄金荣踱步进来。

    杜月笙恭敬地为他奉上茶盏:“大哥,吃茶!”

    这一声‘大哥’,他用了整整九年光阴。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他经人引荐,拜在青帮‘套签子福生’陈世昌门下,成为‘悟’字辈弟子。

    民国七年(1918年),得黄振亿举荐,他踏入黄公馆的大门,起初不过做些后厨跑腿的杂役。

    那时,他见黄金荣,须恭称一声‘先生’。

    凭借机敏勤快,杜月笙渐得黄金荣妻子林桂生青睐。

    林桂生病期间,他悉心照料,通过考验,身份骤变,从普通杂役跃升为负责“鸦片提运”的要角,并接手经营法租界公兴记赌台,开始在鸦片行当崭露锋芒。

    当时,上海的鸦片走私被‘大八股党’把持。

    为分一杯羹,杜月笙拉起一支‘小八股党’,几番明争暗斗,至1919年初,‘小八股党’竟取代‘大八股党’,掌控了沪上烟土命脉。

    杜月笙声名鹊起,成为烟土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时,他唤黄金荣“老板”。

    1925年7月,他与黄金荣、张啸林合创三鑫公司。

    不久,卢小嘉因剧场冲突遭殴,竟绑架黄金荣泄愤,又是杜月笙,千辛万苦将其救出。

    自那以后,他口中这声‘大哥’,终于叫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