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银龙王一声沉喝，语气当中满是决断，似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吴贤婿有这份心意，那我便成全你！」
「但你切记，知晓化龙法后，万万不可将此法泄露给任何人。」
「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引发龙人与人族之间，难以想像的大祸！」
话音落下，银龙王缓缓摊开手掌。
只见掌心之间，静静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四转菌菇，菇身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此菇名为『忆往昔』，内里封存的是我当年以化龙法祭炼妙音，助她化龙时的全部记忆。」
银龙王指尖轻抚菌菇，轻声开口解释：「你只需将意识注入其中，便能身临其境，完整体验那段过往。」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气当中多出了几分凝重。
「而当你接收完这段记忆后，我便会彻底遗忘这段光阴，从此不再知晓化龙法的任何内容。」
「如此一来，这世上除了那位帝释天，便只有你一人掌握此法。」
「届时就算宫主回宫，也绝无可能从我这里知晓化龙法。」
「只要化龙法没有暴露，龙宫便不会因为你们的叛逃，从而大费周章的追杀。」
「想来此举，应该能为你们拖延很长一段时间……」
言罢，银龙王不再多言，径直将那颗『忆往昔』递给了吴量。
吴量接过此菇，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银龙王此举，无疑是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他，且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以这种方式交接化龙法。
他这位便宜岳父，确实处处都在为他们这些儿女着想。
吴量压下心头杂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银龙王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意识便注入到了『忆往昔』当中。
……
吴量瞬间睁开眸子，眼前景象骤然变换……
浓烟滚滚，火海滔天，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这里显然不是北海龙宫，更像是某处隐秘的洞天福地。
而他此时的视角，竟与银龙王相互重合。
『他』抬头望去，便见翻腾不休的火海中央，一尊雕有九龙，铸有五爪的巨大熔炉巍然矗立。
炉身流光溢彩，透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此乃九五至尊炉，有它在，可保证化龙必定功成。」
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若没有此仙菇屋，强行化龙，必将九死一生。」
『他』顺势回头，只见一道身影立于不远处。
那道身影被黄烟雾气裹得严严实实，容貌，身形皆模糊难辨。
惟有一双眸子裸露在外……
左眼漆黑，右眼苍白，令人印象深刻。
『这便是帝释天？』
吴量若有所思，随即又很快将之否定。
『不对，帝释天乃是太古传奇仙菇兽，怎会是人形？』
『即便真是它，这也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捏造出来的伪装罢了。』
吴量念头流转，暗自将这黑白双瞳的特徵刻在心底。
此时，『银龙王』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仙人，我已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
话音落下，『银龙王』大袖一挥，真气如潮水般涌出。
顷刻间，火海之上光芒暴涨，一座大阵显化而出。
此阵结合了人道，阵道，炼道等多种流派的精髓，名为人人如龙炼菇阵。
此时的吴量就是银龙王，银龙王就是吴量。
因此吴量脑海当中，自然而然便浮现出了有关人人如龙炼菇阵的记忆。
很显然，这就是所谓的化龙法。
『银龙王』源源不断地向阵中灌注真气，一道道金色龙气从阵眼升腾，盘旋着涌向九五至尊炉。
那边，裹在黄烟中的帝释天也动了。
一缕缕紫金仙气自烟中飘出，如同活物般钻入炉内。
「嗡——」
九五至尊炉发出一声低鸣，炉身霞光四射，异彩纷呈，将整片火海都染得各外绚烂。
『银龙王』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怀中……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皮肤白皙如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尽显懵懂可爱。
毫无疑问，这正是婴儿时期的敖妙音。
此刻的她，身上还没有半点龙人特徵，只是个纯粹的，不知世事的孩子。
『银龙王』的手臂微微颤抖，心中似有几分迟疑与顾虑。
不过随着帝释天催促的声音，不断传入耳畔。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将女婴轻轻送入了九五至尊炉中。
帝释天见状，黄烟中传来一声满意的轻哼，当即加大了紫金仙气的灌注。
九五至尊炉缓缓下沉，彻底落入火海中央。
人人如龙炼菇阵也运转到了极致，无数龙气如同锁链，死死缠绕住炉身。
『银龙王』眸泛银光，能清晰看到炉内景象……
只见女婴被烈焰包裹，稚嫩的身躯在火中不断蜷缩。
撕心裂肺的哭啼声穿透炉鼎，听得人肝肠寸断。
换作寻常婴孩，乃至任何一个成年菇师，在这般烈焰炙烤下，估计早就已经化作了飞灰。
然而幼年敖妙音哪怕惨遭烈焰焚烧，也没有因此惨死。
而这全要归功于九五至尊炉的妙用，护住了幼年敖妙音的性命。
使得这个小家伙死都死不成，只能在火中无助地承受极致痛苦。
这般折磨，加诸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婴身上，简直畜牲不如！
『银龙王』看着炉内的景象，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些许悔意。
不过转瞬，他又想起化龙成功后，敖妙音便能无忧无虑地留在龙宫，再无隐患。
那双紧攥的拳头，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
不消片刻功夫……
女婴稚嫩的脸庞与身体逐渐融化，犹如蜡一般受到炙烤糊成一团。
帝释天微微颔首，打出最后一缕紫金仙气。
便见紫金仙气勾动龙气，化作一条五爪金龙撞向女婴化作的肉团。
肉团犹如无底洞，吞没了金龙，吞没了九五至尊炉，吞没了火海。
下一刻，嘹亮的婴啼声随之响起。
『银龙王』抬头望去，看到了悬浮在半空，长着龙角龙尾，瞪着一双湛蓝竖瞳的龙女婴孩。
「成，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