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展俊头颅脱离脖颈的刹那,那双圆睁的眸子里还凝固着化不开的错愕,带着一道猩红弧线高高飞起,在半空中划出细碎而妖异的轨迹。
霎时间,一道殷红血柱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出无头胸腔,带着滚烫的腥气撞向天花板。
而游龙仿佛也在这一刻被激活一般,张开的巨口精准接住了这道血泉。
“啊——!”
血色在视野里炸开的瞬间,随之炸响的,便是一声声刺耳的惊恐尖叫。
三个女生脸色煞白如雪,紧紧抱作一团,只顾尖叫,培思诺更是眼泪不争气混着恐惧从眼角疯狂滚落。
杨富友同样被吓得双腿抖如筛糠,喉咙里嗬嗬作响,嘴唇哆嗦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比起第一关火睿死在火龙吞噬下,此时的景象无疑更加惊悚、让人触目惊心。
前一刻还完好无损近在咫尺的同伴,转瞬之间便身首异处,甚至能清晰看到尸体脖颈处平整的切口泛着皮肉外翻的白,与喷涌的殷红形成刺目的对比。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并不是死于密室机关,而是被身边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亲手砍掉了脑袋。
上次仅仅只是手指,这次却变成了脑袋!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林夕,自始至终,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波澜,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
仿佛他刚才斩断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掐灭了一支烟般,兴起而为,随手自然。
周围四人惊恐地望着林夕,背脊同时窜起刺骨的寒意,他们一时间竟分不清,林夕真的是同类吗,还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但林夕压根没工夫理会这些目光。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天花板上的游龙,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等待着预想中的变化。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极度违背物理常识的诡异景象随之出现。
冲上天花板的血珠竟然没有丝毫滴落,好似真的被游龙吞噬一般,殷红的血液顺着龙鳞沟壑汩汩灌入,全部涌进了它的身体里。
血柱还在不断喷涌,像是要把汪展俊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抽干一样,他的无头身躯正在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饱满的肌肉贴着骨骼凹陷,连衣物都松垮地垂了下来,如同干尸一般。
与此同时,游龙也没有让林夕失望,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原本暗金色的龙鳞在鲜血浸润下,正一点点褪去暗沉,染上鲜活的殷红。
从巨口开始,血色如潮水般蔓延,流过蜿蜒的龙身,漫过锋利的龙爪,最后连龙须都染上了猩红。
直到某一刻,游龙通体彻底变成血色,恍惚中,众人仿佛听到一声龙吟在耳边咆哮,游龙双目赤红,忽地放出两道血芒,直射地面!
‘咔嚓——!’
就在倒计时来到最后一秒,周围锋利的钢刺近乎扎进挤在一起的几人皮肉之时,脚下突然传来震响。
地面像是被无形巨力砸碎的玻璃,突然整片消失。
失重感霎时间从脚下传来,惊叫声还没完全出口,几道身影便如同断线的风筝,骤然坠入下方翻涌的白芒之中。
在下坠的瞬间,林夕的眉心终于舒展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淡淡弧度。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迎刃而解’!
那把削铁如泥的刀刃的确可以带来生路,但却不是用来斩断钢刺,而是用它砍掉头颅,借此才能实现出饲龙的血柱。
爱血,如柱!
失重感如潮水般骤然涌来,不过仅仅持续了一瞬便退去,甚至连砰然落地的声响都没有,脚下已然传来踏在实地的触感。
在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声中,眼前弥漫的白芒如同被风吹散,缓缓敛去了踪迹。
不出所料,又是一间密室的轮廓在众人眼前铺展开来。
然而惊魂甫定的第一时间,三个女生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她们并没有去观察环境,反而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弹开,缩去了角落,远远躲避林夕。
林夕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顿时又把她们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不要过来!别…别杀我!”培思诺一边惊呼一边躲到杜莹的身后。
杜莹同样惊恐地望着林夕,脸色惨白,声音止不住轻颤,“林夕,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她的记忆里,和林夕本就不熟,更谈不上了解,起初林夕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眉眼清隽,看着文质彬彬的,哪曾想,林夕干的事可没一件能称得上‘秀气’。
腰间别着枪,靴筒藏着刀,砍人手指时干脆利落,方才砍断汪展俊脖颈的瞬间,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那绝非普通人能有的狠戾与镇定。
林夕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们不会看不出,我刚刚是在救你们吧?”
一旁,杨富友喉结滚动,也随之惊悸开口,“所以你刚刚杀…杀了那个小伙子,只是为了破解机关,不是争风吃醋?”
他说着,下意识瞥了眼杜莹。
“不然呢?”林夕差点都被气笑了,他漫不经心地扫了杜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另外,我有女朋友,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里,生死攸关,我只想怎么活着出去,还没有白痴到在意其它有的没的,你们也最好能分清轻重。”
杜莹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慌忙垂下眼睫,有点不敢与林夕对视。
在林夕砍下汪展俊脑袋之前,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脑中冒出荒唐的想法,以为林夕是因为对她有点别样的心思,才会对汪展俊的挑衅痛下杀手。
此刻想来,只觉得脸颊发烫,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忽然,杜莹一下子惊醒过来,“爱血如柱!难道指的就是...刚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