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肯定超过一分钟了，但是化身没有结束……
叶开知道，这是李贺的影响。
就像他能够改变灾厄的行动规律、拒绝被异能影响一样，他也能够直接影响异能。
【骗术】？
自己以及他人的心智都被李贺影响了，但这种影响显然不同于灾厄。
灾厄扭曲心智后，会被叶开看出来。但如果是【骗术】的影响，就不会。
二者之间的差别，大概也跟【秩序】、【混沌】有关。
他看向旁边一动不动的【祭司】。
“它怎么了？”叶开问道：“你把它定住了？”
“只是做了点小小的调整。”
李贺说道：“它现在察觉不到我们。”
“可你没有异能。”
话一出口，叶开就知道，这是一句蠢话。
既然仙人可以欺骗【模仿】，让自己无法复制到异能，那么现在也可以再次欺骗它，让它以为化身没有异能。
另外，既然可以欺骗异能，仙人的能力，显然要远高于异能本身的层次。
果然李贺微微笑了起来，单手扶额。
“异能？”
“异能只是一种工具。”他说道：“你现在实在是……一叶障目。”
叶开觉得，可能李贺是要说自己脑子不好使，只是换了个说法。
“如今你还没明白吗？”
“什么？”
“骗术既然可以欺骗心智，那我使用的能力，就一定是异能么？”
李贺说道：“同样是改变一些东西，骗术和异能的效果，真有什么不同？”
如同拨开云雾，叶开感到面前，霍然开朗。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异能是在现代出现的新事物，类似于它的术法神通，在过去是可以通过修炼获得。
过去的仙人，即便没有修炼过，也能够展现出各种神通，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可以通过顿悟，学会【骗术】。
李贺本人就从未修炼过，但是当他铸剑的时候，却能随手而成。
如果自己能够掌握这种能力，就再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异能了……
需要什么能力，现编就行。
“我怎样才能得到这种能力？”他试探着问。
以往的所有仙人，对自己都是遮遮掩掩，这一次李贺却非常坦诚，有什么说什么。
说不定……
李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靠你顿悟。”他说道：“倒不是我不愿意讲给你听，但这件事上，即便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处。”
怎么会没有用处……
叶开觉得，李贺又进入谜语人状态了。
“怎么，不信？”李贺哈哈一笑：“不知先生告诉你多少了，但这一点我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只要能接触到他人的念头，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对其进行引导和欺骗。如何？简单么？”
“但你能做到么？”
现在的叶开的确做不到。
他的仙骨时灵时不灵的，只能偶尔听到一些别人的心声，还未必就是附近人的。
更不要说去引导和欺骗他人的念头了。
“可是没有仙骨的人，不也能通过术法神通做到一样的效果？”
“哪里一样了？不顺应人心之变，只能做到一些固定的效果。就像异能一样。”李贺说道：“别人若是不信他，效果还要大打折扣。更不要说……”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开想起张角的记忆中，那些处于病饿交加中的信众。
因为相信，或者“只能相信”，所以符水和神通才有那样的效果。
“对方越是愿意相信，骗术的效用就越好。”李贺继续说道：“固化的异能有多大局限，你很清楚。”
的确。
叶开接触和使用过的异能数量不少，他非常清楚，很多异能的价值其实并不高。
他喂给【吞噬】的那些异能，要么是难以使用，要么是本身很弱，要么对他不合适。
对普通人来说，克服对灾厄的恐惧、杀死灾厄得到异能已经非常困难，要获得适用的异能，则更加困难。
但结合自己的观察，这其中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异能应该是随机的。”叶开说道：“但是似乎，大部分人的第一个异能，都是比较有用的。”
他的第一个异能是【模仿】，他用这个能力复制了【食鬼】。
黄建的第一个异能是【默杀】，看起来比较弱，但那是在黄建本人数值较低的基础上。
陈宇航的【暴食】也是一个用到现在的能力。
其他人基本也是如此。
“从概率上说，这不对吧？”
“我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么？”李贺说道：“其他人应当也与你说过，这里是不同的。”
这倒没错，这里的时间和世界存在的状态，都有一些问题。
或许给一个较强的异能作为启动，是幕后存在的善意……
叶开心中揣测。
“若是你想知道为何不同，又有什么不同……就要你自己去看了。”
“至于你想要知道的又一个问题么……”
李贺伸出手指，在【祭司】身上敲了敲，后者发出金石一般清脆的声响。
“文胆自身的义理……或者如你所说的秩序，并非完备无缺，而是存在一些固有的问题。”李贺坦然道：“我以儒家学问铸剑，儒家学问自身也不是什么毫无破绽的东西……只是相对正确，面对更完备的秩序，或是极为强大的东西，自然无能为力。”
“但再强大的东西也并非无敌。你一己之力对抗灾厄，固然不错。可这里并非只有你一个人。”
李贺的手指点了点叶开：“你知道他人的想法么？”
别人的想法？
叶开的确没怎么注意过。
除了最开始较为弱势的阶段，他一直都是整个世界碎片中的最强者。
绝大部分灾厄都能被他轻易解决，大不了吟诗嘛。
但李贺的这句话点醒了他。
先生已经说过了，众人的念头如水，仙人则如同水中的石头——
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水的存在。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条条的消息提醒不断响起。
有人从宿舍内部敲了敲窗户。
是顾威。
“叶老板，老阚他突然没反应了，我叫了他一会没叫醒。”
他奇怪地说道：“你怎么到外面了？”
当然是因为【祭司】，我还召唤了李贺……
叶开忽然意识到，顾威没看到他们。
他眼前一花，李贺被层层雾气包裹，渐渐消散。同时【祭司】也消失不见。
“这东西你们能对付。它已经被消灭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