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知道，我以前是写程序的。”
黄建解释道：“AI大模型训练的过程中，就有这样的步骤，让一个模型跟随另一个模型学习。”
好像确实是这样。
有段时间，AI大模型非常火爆，各种APP上到处都是这类信息。
叶开也刷到过，好像是说——有一些小模型会跟随大模型学习，达到接近的效果。
“这其实是对人类学习过程的重现，具体实行起来比较复杂，但可以简单理解为，背答案。”
“但这样不能得到一样的东西吧？”
“对，最后的效果肯定不一样。”黄建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阚景涛遇到的情况，有点像是灾厄在学习他的思想。”
思想是可以这样学习的么……
但听起来很有道理。
“所以你怀疑，【强化附件】是先模仿了他的思维过程，然后替代了他？”
“对，他前期听到的回声，就是学习的过程，中间他定住不能动的时候，则是被替换的过程，我觉得是这样。”
替换之后，由于脱离了学习阶段，新的意识具备足够的自主性，因此与原本的意识产生了分歧。
而原本的意识则被锁在身体中，虽然能够看到一切、也能感受到一切，却因为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只能永远蜷缩在体内，做一个不言不语的旁观者，直到死亡。
叶开曾经听说过，有一些植物人能够保持清醒的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身体。
那样的生活，就如同噩梦一样，持续数十年，无法摆脱。
“老板，如果控制阚景涛的是【强化附件】，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小心点？”
黄建说道：“要是他对我们下手个，在宿舍里恐怕有点……”
“不用过于担心。”
叶开说道：“他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在两个意识都认为，自己才是本体。”
而另外的一个意识，则是被分裂出来的。
他想了一会。
“找个机会，再触发一个灾厄。”
“啊?”黄建有点不解：“我们要不要先解决一个……”
或者等其中一个灾厄的时间结束。
【强化附件】在明天晚上肯定会结束，【祭司】则需要到后天。
难道老板感觉压力太小，没有趣味了？
老板应该也不会想要太多灾厄同时存在，毕竟之前灾厄数量过多的时候，他也会主动去控制。
这个世界碎片要求化解10个灾厄才能离开，已经出现了8个、化解6个，还差两个了。
或者，也可能是老板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他揣测着。
叶开的想法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祭司】只是暂时被李贺延迟了，系统并没有提示灾厄化解。
那么自己需要尽快找出对付【祭司】的办法。
现在自己最强的攻击【文胆】，并不能对【祭司】造成威胁。
李贺说未来的人们消灭了【祭司】，又说比文胆更强大的东西、或是更加完备的秩序，会让文胆束手无策。
更强大的力量，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那更完备的秩序呢？
四书五经等儒家典籍，所说的东西并非完美无瑕——叶开在末日以来读的书虽然都较为浅显，却也能看出其中的一些矛盾和不合时宜之处。但他实在想不到，多么完备的秩序才能让文胆无法击穿。
说到底，是他并不能想象更加完备的秩序，应该是什么样子。
好在他也是有老师的。
杀死一个灾厄，通过记忆碎片，就能见到先生。
这个问题，先生应当可以给自己答案。
…………
【能力：汲取（冷却时间剩余23小时，15分钟）】
蔡胜华呆坐在沙发卡座上，看着视野中的提示，默然不语。
叶老板告诉他，【红婴儿】已经被解决了，可以回宿舍住，更加安全。
他拒绝了。
因为在房车上，他会觉得自己跟安妮之间的距离更近一些。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安妮还是活着的，虽然受到了灾厄的影响……
房车内的各处贴满了黄色的纸条。
【注意：对面是王安妮】
【你们没有女儿】
【安妮没有死】
不，他们有一个女儿，叫娜娜。
只是也在末日中死去了。
黄建和叶老板都没有问，所以他也没有提及——
在他的记忆中的末日。
整个世界中到处都是灾厄，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只能躲避，遵照上面通知的注意事项，小心翼翼地活着。
即便如此，也经常会有人死。
要对付灾厄，必须要有专门的人，用到一些特别处理的设备。除了在最开始的混乱之外，上面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以警察和军队为基础设置了处理灾厄的机构。
顾威当时就在那样一个机构中，听说他们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他们会使用一些专门的设备，据说可以探测出某种特殊的能量。
在安妮和娜娜死后，他曾经怀着微小的期待找到顾威，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将人复活。
“我们没有办法。”顾威那时候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那是发生在未来——应该说是过去的事情吧。
但安妮也复活了，她的复活比她的死亡更可信。
阚景涛记得他们共同生活的每个细节，他很确定那就是王安妮。
是怎么做到的？
阚景涛也同样死在末日里了，网络还能用的时候，群里人联系过，他在那时候得知的。
同样的，现在阚景涛也复活了，在世界碎片中，在末日之后。
对了，叶老板他们应该知道不少事情……黄建前不久刚跟自己说，这种情况下，在别的世界碎片可能还会有另一个王安妮活着。
但那个就是自己所知道的王安妮么……
是否自己也已经死了，只是不记得？
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不知道，或许是忘记了。但那无关紧要。
他将桌面上的一张纸条撕下，珍重地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
那是王安妮写的，上面有一句话——【安妮没有死】。
随后，上半身缓慢地趴在桌子上。
桌面很凉，但他觉得整个房车内——或许整个世界碎片内，只有这里是温暖的。
有人曾经在这里，与他一起对抗可怕的灾厄。
车窗外天空昏暗，无数世界碎片缀在天幕上，散发着不同的光芒。
他关上灯。路灯的光照了进来，散漫地照在他的脸上。
“我会找到你的。”
他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