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额……他要杀人？
叶开也是心中一惊。
的确，如果是要扭转他人的念头，需要比较复杂的操作。
但，如果目标更大一些，将整条河道推翻，粗暴地改变现有的状态——
反而更加简单。
从齐野的记忆中可以发现，那些读书人是维护“河道”的关键人物。
京城又是官员和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因此勃额才会直接来到京城。
但是很明显，历史上齐野肯定解决掉了勃额。用的方法，或许就是天启大爆炸——
通过陈宇航和顾威、蔡胜华等人，叶开对天启年间发生的、比较重大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其中最有话题性和争议性的，就是发生在京城的大爆炸。
王恭厂负责制作火药，但是根据后世估算，当时王恭厂的火药量绝对无法引发那种程度的爆炸。
或许就是齐野研究出的新型炸药？
既然知道齐野会将勃额解决掉，叶开的兴趣就转移到了另外的方向。
先生说，齐野对世界的影响，或许比别的仙人都要更大，即便他毫无名气。
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成为仙人的那一刻，他将世界指向了什么方向？
此外，他还透露出，以往的仙人，所努力的方向，指向了“将世界交托给凡人”。
为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
或许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否则，如今难以计数的灾厄，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毕竟在以往，灾厄即便出现，也没有到如今的地步。
…………
“……这便是我要给部堂大人的提醒了。”
齐野将自己所发现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略过仙骨和仙人的事情。
他只是跟工部尚书董可威说，他听闻有鞑靼的大祭司，可能要对京城学子以及官员下手。
董可威却并不相信，只关心火药的研发进度。
“此等事情，若你真的在意，可以去西城兵马指挥司报案，我也可以帮你催促。”董可威说道：“如今更要在意的，是新火药的事宜……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齐野感受到了董可威“念头”的变化。
他引导了董可威的念头，但也有人将其引导回去了。
是勃额。
以往惯用的手段，无法使用了。
双方都有仙骨，而勃额在引导他人念头方面，更加肆无忌惮。
“一切正常。”齐野说道：“若无意外，近日里便会有结果了。”
“好。”
…………
【……你这样肆意动用仙骨，修改他人的念头，不怕代价么？】
【……代价？如果真的有代价，我便不会至今毫发无伤。】
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齐野与勃额以一种叶开尚未掌握的方法交流。
【……肆意修改现实，必然遭受反噬。】
【……只是引导念头，也算更改现实么？】
即便是在念头的交流中，勃额的匪气也暴露无遗。
【……至于杀人，这世界天天都有人死，又算得了什么？】
…………
“已经开始死人了……”
齐野面色沉郁，他从众人如海的念头中分辨出，有一些人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死亡。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读书人，也有一些官员。
“说是不在乎代价，其实还是绕开了大部分与大明有着密切关联的官员……”
并且，还引导他人的念头，让他们暂时忽略了死亡的人。
这只是暂时的。齐野知道，持续不断的死人，必然会对奔涌的、由念头所组成的河流，产生巨大的影响。
人是不能凭空消失的。大明是一张巨网，每个人的社交、工作、以及与他人的交流和关系，都是组成巨网的一部分。
当有过多的人消失，即便可以暂时欺骗他人，功能上的损失却是实实在在的。
当功能缺失过于严重，就没人能忽视这种变化。
随之而来的，必是滔天巨浪！
“无知者无畏……”
五城兵马指挥司他都去过了，但收效甚微。
即便有董可威帮忙催促，兵马指挥司也没有重视他的报案。有勃额的影响，他也无法很好地发挥仙骨的作用。
面对一个肆无忌惮的对手，齐野只觉得束手束脚，无从发挥。
但他清楚，他的时间不多。
京城的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死去，这其中有勃额直接下手，也有通过念头间接进行引导。
如果继续坐视不理，影响将会在未来扩散。
大明倾覆甚至都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如果河道真如勃额所希望的那样，崩溃……”
届时的后果，是全世界都无法承担的。
齐野一夜未眠。在第一缕晨光升起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太阳高悬于天，从未有人解释过，它为什么会发出光和热。
以往这只是一种现象，人们只是被动地接受它、认可它，将它作为天生就该存在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
他想着。
“可以不是这样的……”
想着想着，他微微笑了。
“要将世界交给凡人……就要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应当】是什么样子的。”
“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太阳和宇宙的道理……即便未必知道有我。”
…………
“就是这么小的一个东西？”
董可威有些不愿相信。
红衣大炮吃子十斤，吃药七斤，有摧毁城墙的威力。但据齐野说，面前这个小小的、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斤的铅盒，里面的东西，会有千百倍于红衣大炮的威力。
铅极沉重，其中容纳的东西，只会更小。
“正是。”
齐野说道：“这其中有两块火药，但这火药的激发方式，却有些不同……不需要点火。”
“哦？”
董可威半信半疑：“那你可要给我好好演示一番。”
这一次，是齐野所制新型火药的首次试验。因此，王恭厂上下，以及工部许多官员，也都到了现场。
在这些人忽视的地方，还有鞑靼的大祭司，勃额。
他手持神杖，戴着鹿角毡帽，披着皮毛的披风，披风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火药是无用的。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你我这盘，你已经输了。明军来不及装备……】
齐野向着勃额笑了笑，打开铅盒。
【很快，那些死去的人，都有解释了。】
【河道不会因此而毁。】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围观众人的心头。
“诸位看好了。”
齐野取出其中的两块金属，缓慢靠近，两块金属之间冒出火花，有电流在其中迸发。
“这件事物，名为【铀】。”
这句话已经没人听到了。
天地之间有超越了太阳的光芒亮起。随后惊雷一般的声音响彻京城，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西城，摧枯拉朽；即便在数十里之外也能看到，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冲天而起，经久不散。
时值天启六年，五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