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五里外的官道。
    十数万山越大军,沿着官道缓慢前进。
    山越大军后方,是曹军主力。
    “夏侯”字旗帜下,一名年轻将领正在听斥候汇报。
    十几个山越首领陪同在侧。
    “禀将军,五里外发现敌情,人数近千,正往这里杀来。”
    斥候说出探查到的情报。
    “敌将何人?”
    “未看见敌将。”
    “可有旗帜?”
    “也没有旗帜。”
    一番问答毫无结果,年轻将领摆摆手示意斥候退下。
    年轻将领正是夏侯尚。
    奉命集结山越部队,让他们与江东狗咬狗。
    一路走来,山越闻风而至。
    人数渐渐超过十万。
    不知不觉间,靠近本该是曹洪目标的南昌县。
    没想到曹洪还没到。
    这不巧了么。
    手中有兵有粮,南昌就在前方。
    所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夏侯尚作为曹营二代将领,头一次单独领兵,渴望做出一番成绩。
    决定帮洪叔一把,浅浅的打一下南昌。
    也算为丞相分忧了。
    听闻有敌人来袭,夏侯尚象征性征求意见:“诸位首领有何看法?”
    “我知道!”
    立马有人抢答,“敌人是个女人。”
    又有人说:“此人黑面獠牙。”
    “此人八百步开外,一箭射死一位首领。”
    “他穿着黑衣鹤氅。”
    “……”
    十几位山越首领,你一言,我一语,描绘出一只怪物。
    夏侯尚听得想骂娘。
    暗道山野愚民真不可靠。
    不过“鹤氅”二字,倒是引起夏侯尚警觉。
    有一人鹤氅不离身。
    只是好穿白衣,和“黑衣”不匹配,而且远在江陵。
    除非长翅膀飞过来。
    念及此处,夏侯尚恢复自信,大手一挥,“区区一千人马,也敢来触虎须,谁敢出战?”
    “我来!”
    一位络腮胡大汉抢先出列。
    手提一柄大斧,狠狠一拍胯下战马,战马疾驰而出。
    片刻后。
    召集带来的五千人离去。
    其他山越首领破口大骂。
    五千人打一千人,如此巨大的优势,胜利简直手到擒来。
    越想越气,骂得越来越难听。
    夏侯尚静静听着。
    脸上笑嘻嘻,心中冷笑不止。
    抛开兵种、装备等优势不谈,空谈兵力优势,何其肤浅。
    不过夏侯尚乐得如此。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消耗山越、江东世家的实力。
    五千山越死活无足轻重。
    就当提前消耗了。
    良久,夏侯尚收起笑意,制止山越首领们的骂声。
    下令向南昌县城进发。
    ……
    另外一边。
    张飞的一千人,与山越的五千人碰面。
    强忍冲锋的冲动,张飞果断领兵后撤,装出逃跑的样子。
    山越顿时来劲了。
    全力追击张飞。
    一刻钟后。
    张飞跑出视线范围。
    山越体力迅速下降,双腿酸痛迈不开步子,速度慢如蜗牛。
    正此时。
    “燕人张翼德在此!”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张飞领兵杀回,几息之间杀入敌阵。
    手握丈八蛇矛横扫,几个山越士兵吐血倒飞,撞倒一片人。
    敌阵外围出现缺口。
    以张飞为箭头,骑兵如箭一般,快速将敌阵穿透。
    杀至络腮胡大汉眼前。
    “好汉饶……”
    “命”字还未出口,被丈八蛇矛捅了个透心凉。
    首领一死,山越顿时大乱。
    “滚!”
    张飞一声暴喝。
    混乱的山越吓得肝胆俱裂,争先恐后钻进山野之中。
    不一会儿消失无踪。
    “将军,放他们走,会不会暴露我等身份?”一名骑兵担忧道。
    “你懂个屁。”
    张飞瞪了他一眼,“山越是部落制度,他们只效忠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已死,他们定会逃回部落,不可能为别人卖命。
    所以某的目标,是通过游击战消耗他们,万军之中斩敌首,如此方能减少我方伤亡。
    这是为你们考虑。”
    话说完,现场针落可闻。
    一双双或惊奇、或诧异的目光望了过来。
    “嘶~”
    突然有人轻吸凉气。
    心思缜密张翼德,爱兵如子……三将军?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众人沉默不语,彼此用眼神一番交流,渐渐醒悟过来。
    肯定是军师的意思。
    张飞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解释:“小秦先生赞某战术大师,战术上的事不算抄,叫借鉴。”
    说到这,张飞面色一沉,铜铃大眼透露出浓浓杀意:
    “故而,小秦先生之目标,便是某张翼德之目标。
    如今小秦先生不在,令我等独自执行游击战术。
    谁敢懈怠大意,辜负了小秦先生信任,某必杀之!”
    一众骑兵心头凛然。
    沉默着点头。
    而后分散开打扫战场。
    更换完好的武器、铠甲,补充粮食清水。
    物资补充完毕后。
    所有人躲进山林隐藏踪迹。
    当晚。
    夏侯尚收到探报,得知五千山越损失殆尽,心中毫无波澜。
    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五千比之十几万,少之又少。
    若能实现平定江东大计,山越死得再多,都不足惜。
    于是,夏侯尚找来山越首领们谈话,问道:“谁敢出战?”
    山越首领们踊跃请战。
    一名手下有两万人的大首领,成功拔得头筹。
    当晚便迫不及待出发。
    同样是当晚,遭到张飞袭击。
    一场持久战就此开启。
    他追,张飞逃。
    他累,张飞回。
    两日之内,如此反复数次,两万人被磨得心力交瘁。
    趁敌不备,张飞一骑突入。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
    两万山越死的死,逃的逃。
    消息传到南昌城外。
    夏侯尚令十几万山越围城,制造攻城器械攻城。
    城中世家大族惊骇不已。
    派出使者献上降书。
    来一个使者,夏侯尚杀一个。
    并割下使者人头,用竹竿撑起悬挂在南昌城外。
    此刻,斥候汇报完消息。
    “哦?”
    “一千打两万,没想到两万人全军覆没,若非秦子御在江陵,我还以为秦子御亲至。”
    夏侯尚微微眯起眼睛,用手帕擦去剑上鲜血。
    “传令,再派三万山越。”
    说着扫了眼地上尸体,“把他的脑袋挂出去,告诉城内那群鼠辈,本将军不接受投降。”
    传令兵不敢迟疑。
    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三万山越与张飞碰面。
    双方从平原打到树林,从树林打到山谷,又从山谷打回平原。
    张飞以不足一千骑,牵着几万山越漫山遍野跑。
    不时还有暗箭相助。
    搅动南昌风云。
    在张飞忙着打游击时,南昌城头一道身影悠长叹息。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