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威势弥漫。
诡异的炽热如无形浪潮般层层涌动,冲击八方。
尽管不快,但,随着那一朵十米大小的幽绝冥炎降落,所有人心神一颤,难以言喻的惊悸之意顿时从内心深处滋生、涌动。
那种可怕的气息,逍云真帝和天刀真帝都面色肃然。
“风暴、赤焚,最好联合。”
天刀真帝沉声道。
“可以,但只限于此次。”
风暴印记的青玄真帝正要开口拒绝时,眉心有赤焰印记的青玄真帝率先开口回应。
赤焚真帝既然答应,风暴真帝便不再吭声。
只是闷......
夜雨如针,刺破南海渔村的静谧。
楚铮坐在阿岩家门前的屋檐下,手中握着一卷泛黄古籍,那是他从界域战场残存碑文中拓印而来的《剑源录》,记载着上古时期“万剑朝宗”的真正由来。雨水顺着茅草屋顶滴落,在石阶上溅起细碎水花,映出他眉宇间的凝重。
阿岩蜷缩在门内角落,怀里抱着那枚青铜剑柄,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呼吸时快时慢,额角渗出冷汗,双手紧攥,仿佛正经历某种无形的搏斗。忽然,他猛地抽搐一下,口中无意识低语:“……不能回头……剑心若断,万灵俱灭……”
楚铮合上书卷,悄然起身,将一件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梦魇??这是命格共鸣引发的**前世残响**。每当星河剑痕波动加剧,阿岩体内的记忆碎片便会自行翻涌,如同潮汐受月牵引。
“你到底是谁?”楚铮望着男孩稚嫩的脸庞,低声自语,“是命运馈赠的继承者?还是另一场阴谋埋下的伏笔?”
话音未落,怀中玉符骤然发烫。
他取出一看,乃是巡天剑卫设于星穹边缘的“观天镜”传回的紧急讯息:**星河剑痕再度扩张,灰袍人已踏出三步,九重锁剑阵第七层出现裂痕,预计七日内将彻底崩解**。
更令人震惊的是,观天镜捕捉到一幅画面??在“逆轮”封印之外,竟浮现出一座巨大祭坛,其形制与黑袍人手中破碎竖眼上的纹路完全一致。数十道模糊身影跪伏其上,似在进行某种古老仪式。
“回收适格者……唤醒仪式?”楚铮瞳孔微缩,“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立刻运转传讯灵纹,向逍云真帝、崇山帝等人发出最高警戒令:即刻调集巡天剑卫精锐,准备跨域远征;同时封锁天青域所有虚空节点,严禁任何陌生气息出入。
然而,就在他欲转身回屋继续推演局势之际,异变陡生!
阿岩猛然坐起,双眼全然化作青金色,口中吐出的不再是孩童稚语,而是一段古老至极的咒言:
>“九阙闭,万刃启,
>血祭星河三千劫,
>归途非路,斩命非剑,
>唯有双生共命者,方可执掌轮回之钥。”
声音虽小,却如雷霆贯耳,直震识海。楚铮只觉体内“斩命”意志剧烈震荡,断剑竟自行离鞘半寸,嗡鸣不止。与此同时,远方剑心峰方向传来一声清越剑吟,紧接着,整片天穹浮现万千剑影,层层叠叠,如潮水般涌向渔村所在方位。
“不好!”楚铮一把抱起阿岩,疾退数丈,“他在引动万剑共鸣!这样下去会引来‘窥命者’的注意!”
可为时已晚。
一道猩红光芒自宇宙深处射来,穿透大气层,精准落在村庄外的沙滩上。沙土翻腾,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虚影,五指张开,朝阿岩抓去。
“哼!”楚铮冷喝一声,断剑出鞘,一斩而下。青光划破长空,将那血手斩成两半。但血雾未散,反而迅速重组,化作一张扭曲人脸,发出阴冷笑声:
“找到了……第二枚钥匙。”
“你是谁!”楚铮横剑护在阿岩身前,厉声质问。
“我是谁?”那人脸狞笑,“我是你从未见过的兄长,也是你终将面对的宿敌。弟弟啊,你以为你能藏住他吗?‘共命体’的气息一旦觉醒,命运之网便再也无法遮掩。”
话音落下,血雾骤然收缩,化作一枚血色符印,深深烙入沙滩之中。随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楚铮脸色铁青。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并非实体攻击,而是**定位烙印**??对方已经标记了阿岩的位置,随时可以跨越空间降临。
“必须离开。”他果断决定,“此地已不安全。”
当夜,楚铮带着阿岩秘密启程,借助逍云真帝布下的隐匿阵法,悄然穿越多重空间屏障,直奔位于青玄界腹地的“焚火圣山”??那里是炎魔的祖庭,也是目前唯一能隔绝命运窥探的圣地之一。
一路上,阿岩陷入昏睡,但梦境依旧纷乱。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四周插满断裂的长剑,天空悬挂着两轮月亮,一青一黑。远处,两个身影正在对决:一个是手持断剑的青年,背影熟悉至极;另一个则是披着黑袍的男人,额前竖眼睁开,冷冷俯视众生。
他们每一次交手,天地便崩裂数百里。
最后,黑袍人一掌按在青年胸口,轻声道:“你守护不了任何人,因为你本身就是灾厄的起点。”
青年咳血,却笑了:“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剑,我就不会真正死去。”
梦至此处戛然而止。
阿岩惊醒时,正身处一座赤红洞窟之内,四壁流淌着熔岩般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灼热与肃杀交织的气息。
“醒了?”炎魔盘坐在洞口,手中把玩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你小子可真是个麻烦精,刚进山就引动了‘焚心火狱’自动开启,差点把我祖宗留下的镇山印给震碎了。”
“对不起……”阿岩低头。
“不必道歉。”炎魔站起身,目光罕见柔和,“能引动圣山共鸣的人,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命运选中之人。而你……显然是后者。”
说着,他指向洞窟深处。
只见岩壁中央,镶嵌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斑驳,却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当阿岩走近时,铜镜突然亮起,映照出的并非他的倒影,而是一座悬浮于星海中的巨大剑冢,以及那柄缓缓升起的锈迹古剑??
**万剑朝宗**。
“这镜子……能看到未来?”阿岩颤声问。
“不。”炎魔摇头,“它看到的是‘可能’。每一个与‘斩命’有关的存在,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而你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三千年前第一代剑主陨落之时的景象。”
“可那柄剑……和楚前辈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炎魔冷笑,“那是‘逆轮’第一次试图破封的记录。当年九大灵界联手镇压它,付出了整整七位大乘期剑尊的生命代价。如今它又要来了,而这一次,它的容器……或许就是你。”
阿岩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铮:“我?不可能!我只是个普通孩子!”
“你早就不是普通孩子了。”楚铮缓步上前,神情复杂,“从你说出那句‘我见万剑,皆朝汝宗’开始,你就已经踏入了这场宿命之战。而今你的梦境、你的共鸣、你对‘斩命’的天然亲和力……全都指向一个事实??你是‘共命体’,是我在这条路上遗失的另一半灵魂。”
“所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牺牲我吗?”阿岩声音发抖。
“绝不。”楚铮单膝跪地,直视他双眼,“我要教你在不失去自我的前提下,掌控这份力量。我要让你成为真正的剑修,不是为了替我赴死,而是为了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
阿岩怔住,眼中泪光闪动。
良久,他终于开口:“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楚铮伸手抚上他肩头,“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就在此刻,焚火圣山外警钟轰鸣!
炎魔猛然抬头:“有人强行闯阵!气息……是雪魔!”
话音未落,洞口寒风呼啸,雪魔浑身浴血跌入洞中,左臂齐肩断裂,右手指尖仍死死捏着一枚冰晶传信符。
“快……来不及了……”她喘息着递出冰符,“逍云真帝传讯??崇山帝叛变了!”
“什么!”楚铮霍然起身。
冰符炸裂,显现出一段影像:崇山帝率领十万大军突袭天灵界边境,以“清除隐患”为名,屠戮数百村落,其中包括多名曾参与界域战场的幸存剑修家属。他高坐战戟之上,眼中竟泛着诡异红光,口中嘶吼:“凡与‘斩命’有关者,皆为命运毒瘤,必须根除!”
“不对。”楚铮沉声道,“他被人操控了。”
“不只是他。”雪魔咬牙道,“我们查到,所有被列入‘适格者名单’的人,近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异常。逍云真帝已在闭关对抗体内侵蚀之力,炎魔你也快撑不住了吧?”
炎魔闷哼一声,额角渗出血丝:“那血符……在我进入焚火圣山前就种下了。每次使用真火,它就会侵蚀一点神志……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变成他们的傀儡。”
楚铮眼神渐冷:“原来如此。他们是通过‘窥命者’遗留的命运丝线,逐步污染适格者的意识,最终将其转化为‘逆轮’复苏的祭品。而崇山帝之所以首当其冲,是因为他曾亲手斩杀上百名战友,内心本就存有裂痕,最容易被侵蚀。”
“那你呢?”雪魔盯着他,“你可是最核心的适格者,为何还能保持清醒?”
“因为我心中有一条从未改变的路。”楚铮望向阿岩,“而这条路,现在多了一个同行者。”
他转身取出断剑,插入地面,低喝:“以剑心立誓??从今日起,巡天剑卫全体成员,将以‘共命契约’相连神魂,共享信念,抵御命运侵蚀!”
青光暴涨,断剑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云层,直抵星河。
刹那间,遍布各域的巡天剑卫成员同时感应,纷纷拔剑向天,齐声呐喊:
“共命契约,生死与共!”
无数道剑意升腾,交织成一张覆盖诸界的光网,将每一位适格者牢牢护住。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命运烙印,在接触到这张信念之网后,竟开始缓缓退散。
“成功了……”雪魔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昏迷过去。
炎魔拄着火焰长矛支撑身体:“接下来呢?崇山帝还在肆虐,我们必须阻止他。”
“我去。”楚铮抱起阿岩,“带上他一起。”
“你疯了?他才多大!”
“正因为他还小,心念纯粹,不受杂念干扰,才能看清真相。”楚铮目光坚定,“而且,只有他能唤醒真正的崇山帝。”
三日后,楚铮携阿岩抵达战场边缘。
眼前已成炼狱:焦土千里,尸骨遍野,残破的旗帜上写着一个个熟悉的姓氏。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化作枯骨横陈荒原。
而在战场中央,崇山帝屹立如魔神,周身缠绕着血色锁链,双目赤红,不断挥动战戟屠杀逃亡百姓。
“停下吧,老友。”楚铮踏空而来,断剑遥指,“这不是你的意志。”
“叛徒!”崇山帝怒吼,“你们才是毒瘤!唯有毁灭一切与剑有关之人,才能终结命运循环!”
“你错了。”阿岩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真正的毒瘤,是害怕失去的恐惧。你怕有一天,又要被迫杀死同伴,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对吗?”
崇山帝动作一滞。
“我梦见了你。”阿岩继续说,“在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你抱着最后一个倒下的兄弟,哭着说‘对不起’。你不是嗜杀之人,你是最不愿战斗的那个。”
“闭嘴!”崇山帝狂吼,战戟劈出千道血浪。
楚铮举剑格挡,顺势跃至近前,左手结印,右手持剑,低喝:“**共命通灵?唤魂引**!”
青光自断剑溢出,顺着战戟传入崇山帝体内,直冲识海。
一瞬间,崇山帝浑身剧震,眼中红芒剧烈闪烁。他看见了??看见自己率军冲锋的身影,看见战友一个个倒下,看见他亲手斩断昔日誓言的那一刻……然后,他又看见楚铮跪在守碑人身前,含泪捧剑;看见百名剑修血祭苍穹;看见无数双手托举着他坠落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回归。
“我……我不是……”他跪倒在地,战戟脱手,“我是……守护者……”
红芒终于溃散。
楚铮扶住他,轻声道:“回来就好。”
崇山帝泪流满面:“我对不起他们……我差点成了刽子手……”
“但你终究没有。”阿岩走上前,将手放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因为你心里还想着守护。”
这一幕,被遥远星空中的一双眼睛冷冷注视。
黑袍人收回视线,指尖轻点额头新生的竖眼,喃喃道:“情感羁绊……果然仍是你们最大的弱点。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们亲手斩断这一切。”
他转身面向祭坛,高举双手:“第七层锁链已松,第八层即将破裂。传令下去??启动‘蚀心计划’,全面渗透适格者亲友圈,让他们在亲情与使命之间做出选择。”
与此同时,剑心峰上,断剑的新裂痕再次延伸。
金焰莲花悄然绽放第二瓣,花瓣落地之处,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
>“当第三瓣盛开,真假剑主将面对面,一人持斩命,一人握逆轮,命运之秤倾斜,天地为之改写。”
楚铮仰望星空,怀抱断剑,轻声承诺:
“无论前方是劫是缘,我都不会放手。因为我相信??
剑,从来不是为了斩断希望,而是为了照亮归途。”
而在那遥远的海边,新的潮水拍打着沙滩。
一枚新的青铜剑柄,正缓缓从沙中浮现,静静等待下一个拾起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