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7章
纵使当今天下人族之路步履维艰，但在今夜，龙国境内仿佛沉醉在一片欢乐的海洋。
除夕夜，这个对于龙国子民来说最重要的夜晚，大家除了吃团圆饭，就是走出户外，聆听爆竹，欣赏烟花，又或者逛一逛庙会。
其实场景不重要，氛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和所爱之人聚在一起，阖家团圆，一起享受新春佳节。
然而这样看似温馨幸福的画卷，背后的代价就是龙国大帝的死战不退！
龙国南部边境，血流成河，尸骨皑皑。
拖着一副残躯的上官擎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其实他可以撤退，以他剩余的力量，逃出兽潮包围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只要退却一步，魔兽大军就能攻破最后一座南境要塞，打开直通龙国腹地的大门。
上官擎苍抹去唇角的鲜血，露出蔑视命运的狂笑。
“今夜，可是除夕夜。”
“我身为龙国的国主，总不能让子民们连这个年都过不肃静吧。”
上官擎苍调整呼吸，燃尽体内的灵力，凶残的眼神从一众魔兽身上扫过。
“来啊！”
“战啊！”
“除非你们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身体的极限，不是意志的极限。
上官擎苍澎湃汹涌的战意，让他的身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身边浑身重伤的火神·祝融，也再次站稳身姿，发出愤怒的咆哮。
龙国南境的上空，绽放了一片彩色的流火，仿佛一场绚烂的烟花盛宴。
但这场盛宴，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噗通
上官擎苍跪倒在战场中央，身上的鲜血已经被魔兽的烈焰燃烧干涸。
他的手里握着龙国的战旗，他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头颅低垂，没有完全倒下，是他最后的执念和倔强。
明明可以逃离战场，为何不退？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上官擎苍充血的眼睛泛起水雾。
放眼望去，万里焦土。
战士们的尸体早已被魔兽的铁蹄践踏的不成样子。
其中有些战士，是那么年轻，或许才刚刚成年。
也有一些战士，算得上荣誉老兵，他们斑白的鬓角，染上了擦不掉的血污。
“国主大人，只要能有一口军粮吃，俺们这一群兄弟就跟着你！”
“国主大人，我们的命早就是您的了，我们陪您杀出重围！”
“国主大人，我们又大胜了，国主大人威武！”
“国主大人快走，我们三个殿后！”
“国主大人，家父和叔伯当年就在您的麾下效力，所以您看晚辈才眼熟吧。”
“国主大人，兵力不足无妨，我家的小儿子也成年了！”
怎么退？
告诉我，怎么退！！！
明明有撤退的能力，但上官擎苍根本无法后退半步！
他深知龙国能够在风雨飘摇的末世之中，坚持到今天，不是他一个的功劳。
他的荣誉和成就，是踩着当年那些兄弟的尸体，一步一步堆叠起来的。
曾经何时，每逢大战，他走入军营点兵点将的时候，总会因为几张眼熟的面孔而恍惚驻足。
原来，那些死去的兄弟，孙子都已经长大了，而且参军了
自古以来，乱世帝王身上总是带着浓厚的传奇色彩，同时，也是最孤独的王！
无休止的战斗，让他身上那些一次又一次在撕裂与愈合之间辗转的伤口，成为他闪耀于世的勋章。
而身边的兄弟们，早已不在了。
生机流逝，上官擎苍的体温急剧下降。
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眼前闪过走马灯一样的画面。
画面的最后，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左手一个女娃，右手一个女娃，两个可爱的女儿，在他怀里笑嘻嘻，还用小嘴亲他布满泛青胡茬的下巴。
“澜儿，曈儿。”
“对不起。”
“我说过我要陪伴你们一辈子，是为父食言了。”
“我真的不能退，因为我的身后是龙国的万家灯火。”
“或许有朝一日，你们也会和我一样，肩负起守护龙国的重任。”
“请原谅父亲的自私，如果你们遇到我的处境，我希望的是......”
“能退则退，一定要活下去！”
他可以为了这个国家牺牲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是龙国大帝！
但他无法接受女儿效仿自己。
因为他是一位父亲！
人活一生，总会受困于很多种不同的身份。
为人子女，为人朝臣，为人父母，为人信仰
一道道枷锁，都在教世人如何奉献和牺牲，却不教世人怎样才能活出自己。
“皆是笼中困兽......”
外神之域。
希泽雷恩单手托着下巴，帝源术式的瞳术审视着这颗蔚蓝星球上发生的一切。
每一条生命，都在庞大的宿命论中扮演着浑身缠绕锁链桎梏的囚徒。
哪怕是希泽雷恩，他座下的源术王座，何尝不是囚禁他的牢笼？
上官擎苍，陨落。
这一夜，是举国欢庆的除夕夜，同时也是龙国痛失明君的悲伤之夜。
这一夜，悲伤逆流成河，染红了龙国南境的疆土。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场盛大的世袭与进化。”
“逝者如斯夫。”
“旧人逝，新人生。”
“我的答案，你应该快要降临了吧。”
从这一刻起，希泽雷恩已经设立好了名为【答案】的身份牌。
在这座小小的龙国，因为上官擎苍的陨落，触发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世袭。
龙国，在举国哀悼之际，迎来了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距离龙王祭的开启，越来越近。
距离那个男人的降临，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