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沉默。
他第三次，想到了师尊丹尘。
这只金乌给他的感觉，与丹尘…越来越相似了。
“有些事，没有做之前，我迟疑，可做了之后，我不后悔。”
秦川没有再去解释。
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有些沙哑，回荡四周。
秦川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那大树上的金乌，正以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望着秦川。
那目光慢慢柔和，不再如之前的没有情感。
这种柔和，是哪怕秦川之前散出木属性图腾之力，也都没有存在。
因那只是一个交换，它还了金属性......
司命战，三轮对决，以命格推演、气运交锋为主，不伤性命，却比生死搏杀更为凶险。此战一旦开启，魂魄将直面命运长河的冲击，稍有不慎，轻则道基受损，重则神魂崩裂，沦为痴傻之人。
秦川缓缓起身，指尖微颤，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不是没经历过司命战，可从前皆是小规模切磋，哪曾见过这等关乎部落兴衰、牵动天命池归属的大战？更何况……他目光一凝，落在那刚刚归来的中年大汉身上。
此人名为“毕方曹”，据说是乌达部临时请来的神秘客卿，实则乃毕方兽所化，借血契之术伪装人形，潜入祭祖大比。而此刻，它已完成第一战使命，虽手段残暴令人侧目，却也为乌达部夺下首胜。
可秦川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二战??”高台之上，乌斗部那位阴沉老者再度开口，声音如锈铁刮骨，“由各部推选一位精通命理、身具灵纹之修上台对弈，三局两胜，胜负以命盘碎裂为判！”
话音落下，五道金光自高台升起，化作五座悬浮玉案，其上浮现出古老的命盘图腾，刻有星辰轨迹、五行生克、阴阳流转之象。每一座命盘都似活物般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天地间无形的命运丝线。
“我乌炎部，推举??洛青阳！”
“乌索部，柳元通！”
“乌龙部，赵无咎！”
“乌斗部，墨九渊！”
四道声音接连响起，四位修士缓步登台，皆是面容肃穆，眉心隐现命纹光辉。他们各自盘坐于玉案之后，双手结印，引动体内命格之力灌入命盘之中。
命盘缓缓旋转，星轨游走，竟隐隐映照出诸人心中宿命之影。
秦川眯起双眼，目光扫过四人，最终停留在乌龙部那位赵无咎身上。
此人正是他先前察觉异样的曹兴化身！虽已换了一副皮囊，气息也经过命阵遮掩，但秦川何等敏锐？早在对方踏入高台的一瞬，便从其右手小指一道细微的旧伤痕迹中认出了真身。
“果然……不止一个毕方兽。”秦川心头一沉。
若只是眼前这一只，尚可理解为孤注一掷的奇袭。可若乌龙部也有同党，甚至其他部落暗藏变数……那这场祭祖大比，早已不再是单纯的较量，而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
他正欲细察，忽听族公沉声道：“我乌达部，派出客卿??秦川！”
全场骤然一静。
无数目光齐刷刷射来，有惊疑，有不屑，更有冷笑。
“就他？那个连第一战都不敢上的弱书生？”
“听说他是靠关系进来的，根本不懂命理！”
“怕不是上去送死，给乌达部再添一场羞辱吧……”
讥讽声四起，秦川却神色不动。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显，在这群强者眼中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但他更清楚，自己并非毫无准备。
三年前，他曾于荒古遗迹中得一残卷??《太初司命诀》，记载上古司命仙官推演万法之秘。虽仅存三式，却足以逆改命数轨迹。而这三式中，恰好有一招，专破命盘幻阵！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踏上金光高台。
足尖落地刹那，四周温度骤降，仿佛踏入冥府边缘。五座玉案之间，命运之力交织成网，丝丝缕缕缠绕而来，试图窥探他的命格。
秦川闭目，运转《太初司命诀》第一式??**观命瞳**。
刹那间，双目泛起淡淡银辉，眼前景象骤变。
只见空中浮现出一条浩瀚长河，河水漆黑如墨，内里翻涌着无数光影碎片??那是众生的命运倒影。而在河面上空，悬着五枚命盘，宛如星辰悬挂天穹。
其中四枚光芒稳定，唯独乌龙部赵无咎的命盘，边缘竟渗出一丝赤红血线，如同毒蛇蜿蜒，悄然向其余命盘蔓延。
“果然是假的！”秦川心中冷笑。
真正的命盘，纵使施展幻术遮掩，也无法瞒过司命真法的洞察。而这枚命盘，不仅根基虚浮，且与天地命脉无半点共鸣，分明是外力强行构造而成！
“第一局，抽签定对手。”清风祭司手持青铜签筒，轻轻一摇。
一支金签飞出，指向秦川。
随即另一支飞出，落向??乌龙部，赵无咎！
全场哗然。
“这么巧？”
“怕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乌达部完了，这小子肯定要栽在这儿！”
秦川嘴角微扬，反而露出一抹淡笑。
天意如此，正合我意。
两人相对而坐，命盘缓缓对接，形成一座巨大的命运圆环。规则既定：谁先让对方命盘出现裂痕，即为胜者。
“开始！”一声令下，五方同时催动力量。
刹那间，风云变色。
秦川双手掐诀，低喝一声：“启命门，开三宫，通幽冥之路！”
眉心命纹骤亮，一道银芒直冲命盘中心。他的命盘缓缓转动，显现出一幅奇异图景??一轮苍白弯月悬挂苍穹，下方是一座断裂的石桥，桥头立着一名披发男子，背对世人，手中握剑指天。
这是他的命格投影??**孤月断桥?逆命者**！
众人见状，纷纷变色。
“这种命格……竟然能活到现在？”
“主孤煞，绝亲缘，逆天而行者必遭反噬！”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邪性……”
而对面赵无咎冷笑一声，命盘亦亮，浮现一头展翅巨鸟，通体燃烧烈焰，双目猩红，正是毕方之相！
“哼，装神弄鬼。”赵无咎冷笑道，“你以为靠这点雕虫小技，就能挡住我毕方一族的命火焚魂？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司命之力！”
话音未落，命盘猛然震动，一道赤焰自毕方虚影口中喷出，直扑秦川命盘而去！
那火焰诡异非常，非灼热，而是极寒，竟带着吞噬灵魂的阴毒之意。
秦川瞳孔一缩，立刻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命火，而是融合了毕方本源精血的**噬魂炎**，专门腐蚀命格根基！
若是被击中，轻则命纹断裂，修为倒退十年；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千钧一发之际，秦川双手猛然合十，低吼：“第二式??**篡命笔**！”
刹那间，虚空中浮现出一支半透明的玉笔，笔尖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此笔一出，连命运长河都为之停滞一瞬。
秦川执笔在手，面对扑面而来的噬魂炎，竟不闪不避，反手一划！
“改??东三巽位，转壬癸水局！”
笔锋所至，命盘星轨瞬间扭曲，原本属火的方位硬生生被改为水象格局。那噬魂炎撞入其中，顿时如冰遇沸汤，发出刺耳嘶鸣，竟被生生化解！
“什么？！”赵无咎脸色大变。
他明明感知到对方命格远不如自己，怎可能轻易破解这等杀招？
还不待他反应，秦川笔锋再转，冷声道：“你命盘虚假，根基不稳，我只需一点破之！”
玉笔凌空疾书，写下一道符文??“**破妄**”！
符成之刻，整座命盘轰然震荡，一道银光如剑，直刺赵无咎命盘核心！
“不！！”赵无咎怒吼，疯狂催动毕方命火阻挡。
可那银光无视一切阻碍，穿透火焰，狠狠钉入命盘中央！
咔嚓??
一声脆响，命盘边缘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全场死寂。
第一局，竟在短短数十息内分出胜负！
“胜者??秦川！”清风祭司高声宣布。
乌达部众人狂喜，族公抚须大笑，大长老眼中精芒爆闪。而其他四部，则人人变色。
尤其是乌龙部，几位长老面色铁青，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与不安。
“怎么可能……曹兴可是融合了毕方本命精血的傀儡，命盘强度远超常人，怎会被一个无名之辈一招击溃？”
“除非……他看穿了命盘破绽！”
而秦川缓缓收笔，神色平静，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那一击，他已确认无疑??赵无咎并非真正修士，而是以秘法操控的命偶，其命盘乃人为伪造，只要找到节点，便可一击必杀。
但这背后的问题更加恐怖：若乌龙部敢用命偶参赛，那其他部落呢？乌炎、乌索、乌斗……是否也有类似手段？
更可怕的是，为何五大部落会默许如此乱象滋生？难道……这一切都在某人的计划之中？
“第二局，继续。”司命战不容多想。
这一次，秦川对阵乌索部柳元通。
此人年逾六旬，白发苍苍，却是货真价实的命理大宗师，曾参悟《玄机录》残篇，擅长以梦演命，号称“一梦知生死”。
他冷冷盯着秦川，开口便是警告：“年轻人，你能赢一场，已是侥幸。但命理之道，岂是你这种半吊子可以亵渎的？接下来，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自己的结局。”
秦川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命盘升起。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出手。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柳元通双手结印，命盘缓缓展开，竟化作一片迷雾森林。林中百鬼夜行，哀嚎遍野，而在最深处，有一座石屋，屋内坐着一个与秦川容貌相同的少年，正伏案书写。
“这是我为你编织的命梦。”柳元通淡淡道，“只要你踏入其中，便会看到自己一生的真相??包括那些你早已遗忘的过去。”
秦川眉头微皱。
他确实有一段模糊的童年记忆缺失，自幼被师父捡回山中抚养，关于poдnteлen的一切皆成谜团。
难道……这梦境之中，藏着什么秘密？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点头：“好，我入梦。”
话音落下，神魂离体，踏入命梦之中。
刹那间，天地颠倒。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破败村庄前，天空血红，尸横遍野。村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杜家村**！
“杜……”秦川心头剧震。
杜睿？莫非……他们是同族？
他还未及细想，耳边传来孩童啼哭。循声而去，只见一间茅屋里，一名女子抱着婴儿蜷缩角落，门外脚步声逼近。
“找到了！杜家最后的血脉就在里面！”
“杀！一个不留！”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
女子临死前死死抱住孩子，嘶喊：“若有来世……愿你不再生于乱世……秦川……活下去……”
轰??
秦川神魂剧震，几乎崩溃。
原来……我的姓氏，真的是秦！
原来我不是孤儿，而是被人灭门后侥幸存活的遗孤！
而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梦境中，幼年的他被一道黑影抱走，消失在风雪之中。而那黑影的面容，竟隐约与现任乌达部族公相似！
“不可能……族公怎么会……”秦川脑中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柳元通的声音悠悠传来：“如何？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吧？可惜啊，你注定无法改变过去。你的命运，早已写好??孤独终老，死于非命。”
秦川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可就在下一瞬，他忽然抬头，眼神清明如洗。
“你说错了。”他缓缓站起，抹去泪水，“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柳元通一愣。
“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我出生那天，是春雨绵绵，而不是血月当空。而且……”秦川冷笑，“真正的杜家村，在三百年前就被妖族屠尽，怎么可能还有‘最后的血脉’？你编故事，也该查查史料！”
轰！
命梦崩塌。
柳元通命盘剧烈震动，竟自行裂开两道缝隙！
“你……你怎么识破的？！”他满脸不可置信。
秦川冷冷道：“命梦虽能窥心，但若执念太深，反会被心魔所噬。你利用我对身世的迷茫设局，可惜……太过刻意。真正的大师，不会把答案写得如此明显。”
“第三局，我弃权。”柳元通颓然坐下，命盘彻底碎裂。
全场哗然。
两连胜！
秦川，这个无人知晓的年轻客卿，竟连败两大强敌，强势闯入决赛！
最后一战，将对阵乌炎部洛青阳与乌斗部墨九渊之间的胜者。
而此时，高台之下，那位毕方所化的中年大汉，正死死盯着秦川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小子……不能再留了。”他低声喃喃，转身走向族公，“大人，我建议……在第三战前，让他‘意外受伤’。”
族公沉默片刻，望向秦川，眼中复杂难明。
良久，他轻叹：“再等等。或许……他才是打开天命池的关键。”
与此同时，秦川站在高台上，仰望苍穹。
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还未开始。
母亲的遗言、族公的秘密、毕方兽的阴谋、天命池的真相……所有线索，正在一点点汇聚。
而他，终将揭开这层层迷雾，踏上那无人敢踏的仙帝之路。
哪怕代价，是焚尽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