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手背,秦川右手抬起一挥。
他四周的海水顿时齐齐散开,生生扩开了百丈。
使得秦川四周百丈内,再没有丝毫海水。
与此同时,他的食指上,血光闪耀,代表生机的血图腾,随之幻化出来。
在秦川的操控下,血图腾慢慢重叠在秦川的右手手背上。
与代表死亡的青海图腾,融在一起。
在他们相互碰触,相互重叠,相互融合的刹那,秦川身体猛地一震。
“血,代表生,青海,代表死。
生与死的碰撞,是灭绝,而生与死的融合,是诞生一切......
夜色如墨,浸染西域千山。归真殿前的律法碑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那行新刻的小字“强者不应统治弱者,而应照亮他们前行的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似在回应天地间悄然流转的气息。
秦川并未入睡。
他坐在木椅上,指尖轻抚那枚陶碗的裂痕。碗沿粗糙,却盛过最纯粹的欢喜??那个叫小禾的孤儿曾踮起脚尖,将一碗热腾腾的野菜粥递给他:“共主哥哥,生日要吃东西才有力气!”那时他还未登高台,只是个背负血仇、行走于毒雾荒原的流浪者。如今万民敬仰,可唯有这碗,让他觉得真实。
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动案上残卷。那是《毒经》最后一章的手稿,尚未誊抄成册。纸页翻动间,一行朱砂批注跃入眼帘:“**解毒非止于药,而在人心自清。**”
“你说得对啊,师父。”秦川低语。
千毒老人已闭关三日,以残寿为引,炼化体内积年剧毒,只为留下一部完整的《毒经?终篇》。他知道,真正的解毒之道,从来不是压制或驱逐,而是让毒性与人性共存,化害为利。正如秦川以“金乌灵液”反哺苍生,亦是借毒证道之极致。
远处钟声响起,七响,正是子时。
一道黑影掠过屋檐,无声落地,单膝跪地:“共主,北境急报。”
秦川抬眸,“讲。”
“东梁铁矿暴动,三千矿奴揭竿而起,手持锈刀,占据矿区,并打出‘还我工钱,还我自由’之旗。吕侯率军压境,但……”那人顿了顿,“百姓纷纷接济食物清水,甚至有人自发前往调解。局势僵持,恐生大乱。”
秦川沉默片刻,起身披衣。
“备马,我去看看。”
“您乃天下共主,岂能亲赴险地?”侍卫惊问。
“正因为我是共主,才不能只听奏报。”他推开殿门,步出庭院,“若连一个矿场都管不好,谈何新世界?”
***
三日后,秦川抵达东梁边境。
矿区深处烟尘滚滚,焦土遍布。昔日朝廷强征民夫开掘玄铁,矿洞如巨兽之口,吞噬无数性命。如今洞口插满破布旗帜,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百姓的心愿:“我要回家”、“孩子等我吃饭”、“不再做牛马”。
矿工们围坐在篝火旁,面色黝黑,双手布满老茧与伤疤。见外人到来,立刻握紧手中铁镐,目光警惕。
秦川独自上前,身后仅带邹阳子一人。
“我是秦川。”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人群骚动。
“你……就是那个打破神权的人?”一名老矿工颤声问。
“是我。”秦川点头,“你们为何造反?”
“我们不是造反!”青年怒吼,“我们只是不想再死!每月工钱被克扣六成,病了没人治,塌方死了连尸首都拿不回来!朝廷说我们是贱役,可我们也想活着!我们也想看看春天!”
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更多人红了眼眶。
一位母亲抱着瘦弱的孩子走出来,指着身边空席:“这是我男人的位置。他去年被砸死在井下,官府说‘工伤无赔’,还要我继续来挖矿抵债!我儿子才五岁,已经开始背矿石了……”
全场寂静。
秦川缓缓蹲下,握住那孩子的手。小小的手掌满是血泡,指甲断裂,却仍倔强地攥着一块黑色矿石。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铁。”孩子怯生生答。
“好名字。”秦川微笑,“铁,是最坚硬的东西。但它也是从烈火与重压中炼出来的。”
他站起身,面向众人:“从今日起,东梁矿区归西域共治府直辖。所有矿奴身份解除,转为契约劳工,按工计酬,伤病由官府医治,死亡者家属抚恤百金。矿产收益三成归朝廷,七成用于修路、建校、设医馆。”
众人震惊。
“你说真的?”老矿工颤抖着问。
“我秦川说话,从不算数两次。”他取出一枚帝纹币,掷于地上,“此币流通之处,即是律法所至。若有官员贪墨欺压,你们可持此币直上归真殿鸣冤,沿途驿站不得阻拦。”
说罢,他转身对随行文书道:“拟《劳工令》第一条:凡为人工作者,皆有尊严;凡流汗者,必得回报。”
邹阳子含泪执笔记录。
当夜,矿区灯火通明。矿工们第一次不用赶工,而是聚在一起喝酒、唱歌,甚至有人拿出珍藏多年的笛子吹了一曲《归乡调》。阿铁依偎在秦川身边,听着故事睡着了,嘴角带着笑。
秦川轻轻为他盖上外袍。
“你何必亲自来?”邹阳子低声问,“一道命令就够了。”
“命令能改制度,改不了人心。”秦川望着星空,“这些人不怕死,怕的是不被当人看。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人在乎他们的痛。”
***
半月后,《劳工令》推行全国。
南楚茶园女工联合请愿,要求同工同酬,获准;西戎牧民组建商会,自主定价羊毛交易,受护;就连北离旧宫中的太监宫女也集体上书,请求脱离皇籍,回归民间。秦川一一批复:“准。凡愿自立者,皆授田、发证、免税三年。”
一时间,天下震动。
过去帝王视百姓如草芥,如今竟有万人联名感恩共主。街头巷尾流传一首新童谣:
>“共主不骑龙,
>骑马走村中。
>不收金银礼,
>只问苦不苦?”
然而,变革愈深,阻力愈烈。
某夜,归真殿突遭刺杀。
刺客身披黑袍,速度极快,竟能短暂隐匿气息,避开十二监察使布下的结界。他手持一柄漆黑短刃,直取秦川寝宫。
却被一道青影拦下??千毒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脊之上,手中毒鞭如蛇出击,缠住刺客手腕。
“噬魂蛊的气息?”老人冷笑,“你是白骨王庭余孽。”
刺客咬破唇间毒囊,瞬间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缝。
次日清晨,御史台查出线索:刺客来自北离皇族秘密培养的“影卫营”,而幕后主使者,竟是已被软禁的北离太后!
她被带到殿前,白发苍苍,眼中却燃着恨火。
“你以为废除奴役就能换来太平?”她嘶声道,“没有等级,何来秩序?没有压迫,谁肯干活?你毁了百年规矩,迟早引来天下大乱!”
秦川静静看着她:“你说的‘秩序’,不过是让强者永远踩着弱者头顶呼吸。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不该如此。”
“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不。”秦川摇头,“我给你一个机会。去东梁矿区,做一个普通劳工,干三个月活,领一份工资。若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回来再辩。”
满朝哗然。
太后怒极反笑:“堂堂共主,竟让我这金枝玉叶去挖矿?”
“金枝玉叶?”秦川淡淡道,“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你可以拒绝,但拒绝者,将永久剥夺参政议政权,并公告天下。”
太后最终去了。
三个月后归来,她瘦了二十斤,双手皲裂,眼神却变了。
她在大殿上跪下,递交一份《劳工观察录》,详述矿工生活、管理漏洞、改进方案,末尾写道:“臣昔以为民贱如草,今方知民力如海。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秦川看完,亲手扶她起身:“您回来了,不是作为太后,而是作为一个真正懂百姓的人。”
从此,北离旧贵族纷纷主动下放封地,参与新政建设。
***
春去秋来,西域焕然一新。
铁轨开始铺设,由工匠大师鲁九牵头,采用玄铁混铸工艺,辅以灵力驱动机关车头。第一段从归真殿通往南楚学宫,全长三百里,仅用半年建成。通车当日,万人围观。
秦川亲自登上车头,拉动铜铃。
“呜??”
长鸣划破云霄,列车缓缓启动,载着学子、商人、医师、农夫,驶向未知的远方。
“这哪是车?”吕侯感叹,“这是时代的轮子啊。”
与此同时,育灵院正式更名为“天工学院”,广招寒门子弟,教授机械、水利、医药、天文。秦川亲任首任院长,在开学典礼上说道:“知识不属于庙堂,它属于每一个愿意学习的眼睛。”
更令人振奋的是,《毒经》终篇终于完成。
千毒老人耗尽最后心血,在临终前将毕生所学刻于百片玉简之上。书中不仅记载万毒解法,更提出“毒即能量,善恶由心”的核心理念。他写道:“昔日我以毒杀人,今愿以毒救人。望后世传人,不忘悲悯。”
秦川将其定为国典,命全国药师研习,并设立“解毒司”,专司疫病防治、药物研发。
一年之内,瘟疫绝迹,婴儿存活率提升三倍。
***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那一夜,秦川独坐归真殿,忽然感到眉心微热。
轮回之心,在跳动。
不是痛苦,也不是力量爆发,而是一种……呼唤。
他闭目内视,灵魂深处浮现出那座横跨九天十地的帝座虚影。此刻,帝座之上竟多了一道裂缝,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压力。
与此同时,遥远荒野之中,那块碎裂的青铜面具突然震颤,内部微光剧烈闪烁,竟缓缓拼凑出一段古老文字:
>**“命轮未灭,执笔者终将归来。”**
星空中,原本规律运行的北斗第七星,忽然黯淡一瞬。
而在极北冰原深处,一座沉没于万丈寒渊的宫殿缓缓升起。殿门开启,走出一名白衣女子,容貌与秦瑶一般无二,只是双瞳全黑,无半分情感。
她抬头望天,轻声道:“哥哥,你说打破轮回便可获得自由。可你有没有想过……轮回本身,也是一种保护?”
她的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命运之笔。
***
归真殿内,秦川猛然睁眼。
窗外风雨骤起,电闪雷鸣。
邹阳子匆匆闯入:“共主!边境传来异象,极北方向出现不明灵压波动,疑似远古遗迹苏醒!同时,西域多地百姓报告梦见同一句话??”
“什么话?”秦川问。
“**‘仙帝不在天上,而在人心。’**”
秦川久久不语。
良久,他走到律法碑前,提笔添上最后一行:
>**“我不求永生,只愿此道长存。**
>**若有一天黑暗再临,**
>**愿有人记得,曾有一个凡人,挺身挡在神与人之间。”**
笔落之时,万里晴空乍现。
阳光洒落大地,照在奔跑的孩童脸上,照在耕作的农夫背上,照在学堂朗读的少年眼中。
新的种子,已在人间扎根。
而那艘尚未建造的飞天之船,正静静地躺在秦川的图纸上,船首刻着两个字:
**“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