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穹下，风声如刀，割裂着残存的云层。大地在颤抖，不是因为厮杀，而是因三绝灭魂钉所化的阵法，正在吞噬蛮石部落最后的生机。黑色光幕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一万多人死死困在其中。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泛起灰败之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了生命本源。
大祭司盘膝而坐，木杖深陷于土中，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下，早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双目空洞，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老祖……你听得到么？八万族人，只剩这一息残喘……你若不来，蛮石血脉，就此断绝！”
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撕心裂肺的悲鸣，在这死寂的战场上回荡。
秦川立于半空，衣袍猎猎，神色平静得近乎冷酷。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曾是墨门弃徒，曾跪于荒野求生不得；金乌部落被围剿时，无人来救。今日，不过是因果轮回。
“你说我狠？”秦川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一个尚存意识的蛮石族人耳中，“当初你们围我金乌全族，可曾想过一个‘狠’字？你们屠我妇孺，焚我祖庙，夺我图腾精血，可曾留过一线生机？”
他语气依旧平淡，可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落。
“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话音落下，第三枚灭魂钉嗡鸣震颤，黑色光幕骤然收缩，蛮石族人的哀嚎声陡然拔高。那些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玄宗修士，此刻纷纷喷出黑血，身体如枯木般倒下，生机尽失。
仅剩的五个图腾异妖嘶吼挣扎，想要冲破光幕，却被钉子释放出的魂力镇压，动弹不得。它们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恐惧??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彻底湮灭的绝望。
魂飞魄散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轮回的机会都被剥夺。
就在这时，天地忽然一静。
仿佛连风都停了。
紧接着，一道苍老、威严、蕴含无上怒意的声音，从极远处轰然传来??
“秦??川！！！”
那声音如雷霆炸裂，穿透虚空，震动九霄！
整个战场猛然一颤，就连血麒麟所化的血色光罩，都在这一声怒吼中剧烈波动起来。三绝灭魂钉组成的黑色光幕更是发出刺耳的嗡鸣，似要崩裂！
秦川缓缓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天边尽头，一道金色巨影踏空而来！
每一步落下，虚空震荡，星辰隐现。那是一位白发老者，身穿九龙紫袍，手持一杆通体漆黑的古矛，眉心处烙印着一枚古老的图腾印记??那是蛮石部落至高无上的守护圣纹，传说唯有老祖宇文弘业方可驾驭！
他双目如炬，怒火滔天，远远便锁定秦川，冷喝道：“竖子安敢如此！！我蛮石八万族人，皆是我以寿元温养血脉所育，你竟敢尽数屠戮？！”
“寿元温养？”秦川冷笑一声，声音清冷如霜，“那你可知，我金乌部落三百六十口，是如何在你默许之下，被人活生生炼成毒蛊的？”
他右手一抬，掌心浮现一枚残破的玉符??正是当年金乌族长临死前捏碎的传讯令！
“这是我父亲死前最后一道讯息，上面记录着你们三大部落密谋围剿的证据！你说我屠你族人？那我问你，谁先举起屠刀的？！”
宇文弘业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被滔天怒意取代。
“少废话！今日你不死，老夫誓不为人！”
话音未落，他手中古矛猛然一挥，天地变色！
一道金色洪流自矛尖爆发，横贯长空，直逼秦川面门！那洪流中蕴含着恐怖的法则之力，竟是将空间都撕裂出一道漆黑裂缝！
秦川眸光一闪，不闪不避，左手轻轻一点。
“雷。”
七道红色闪电自虚空中骤然降临，迎着金色洪流轰然撞上！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席卷四方，将尚未完全死去的蛮石族人尽数掀飞。就连那血色光罩与黑色光幕也在冲击中剧烈摇晃，几欲破碎。
两人交手的一瞬，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战栗。
宇文弘业瞳孔一缩：“你竟能硬接我一击？！你不过玄宗五重，怎可能拥有如此战力！”
“玄宗五重？”秦川嘴角微扬，眼中寒芒暴涨，“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揉捏的蝼蚁？”
他双手猛然一合，三绝灭魂钉齐齐震动，竟在瞬间逆转阵法！
原本抽取蛮石族人生机的力量，刹那间调转方向，化作滚滚黑气涌入秦川体内！
他的气息，以恐怖的速度攀升！
玄宗六重！
玄宗七重！
玄宗八重！！
短短数息之间，秦川竟连破三境，踏入玄宗巅峰！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血脉也在这一刻彻底觉醒??金乌之血沸腾燃烧，背后隐隐浮现一轮赤金色烈日虚影，光芒照耀八方！
宇文弘业终于变了脸色：“你……你竟然融合了金乌始祖精血？！不可能！那可是封印在禁地万年的圣物，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秦川冷冷打断，“你以为你们杀了我父母，毁我宗庙，就能斩尽杀绝？可你们忘了，我母亲临死前，已将始祖精血融入我的胎魂之中！”
“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装疯卖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今日，我不止要灭你蛮石一族，更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仙帝之怒！”
话音落下，秦川一步踏出，身形如电，刹那出现在宇文弘业面前！
右手成拳，裹挟七道红雷，轰然砸下！
宇文弘业怒吼一声，古矛横扫，欲要格挡。
可下一瞬，他的手臂竟在拳风中寸寸断裂！
咔嚓！咔嚓！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啊??！”宇文弘业惨叫，身体被一拳轰退百丈，口中鲜血狂喷。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又看向秦川，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惊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不是怪物。”秦川缓缓逼近，周身烈焰升腾，“我是你们亲手造就的复仇之神。”
他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点黑芒。
“现在，轮到你尝尝，被自己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了。”
宇文弘业心头剧震，正要反驳，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体内竟有丝丝黑气悄然蔓延??那是三绝灭魂钉的气息！
“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怒吼着冲来的时候。”秦川淡淡道，“你以为我只是在等你？不，我是在等你主动踏入我的局。”
“三绝灭魂钉不仅能抽取他人生命力，更能种下魂印。你方才强行催动法则之力，气血翻涌，正好让我借机将钉子的烙印潜入你经脉深处。”
“现在，你的命，也归我了。”
宇文弘业怒极反笑：“笑话！我乃西海联盟三大玄尊之一，寿元三千载，岂是你一个后辈能轻易诛杀的？！就算你种下魂印，我也可运转秘法将其驱逐！”
“哦？”秦川微微一笑，“那你试试看。”
话音刚落，宇文弘业立刻闭目凝神，运转体内灵力，试图逼出黑气。
可就在他调动修为的瞬间，胸口猛地一痛！
那黑气非但没有被驱逐，反而顺着经脉疯狂扩散，竟开始腐蚀他的元神！
“什么？！”宇文弘业骇然睁眼，“这不可能！我的元神有图腾守护，怎么可能被轻易侵蚀！”
“因为你体内的图腾，已经认主了。”秦川缓缓说道，“还记得刚才我抹去灭魂钉上的旧印，留下自身烙印的事吗？”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控制蛮石族人？”
“不，我在等你。”
“等你亲自踏入这片被我掌控的领域，等你与蛮石族人产生共鸣的那一刻??你的图腾，也会短暂地与灭魂钉产生联系。”
“而我，就在那时，将我的意志，种进了你的图腾之内。”
宇文弘业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元神会被侵蚀。
不是因为功法不够强，而是因为??他的本源信仰，已被敌人悄然篡改！
“你……你竟敢亵渎我族图腾……”他声音颤抖，充满愤怒与不甘。
“亵渎？”秦川冷笑，“你们当年炼化我族图腾时，可想过这两个字？”
他一步步走近，如同死神降临。
“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一看，你引以为傲的图腾，是如何反过来吞噬你的。”
说罢，秦川双手结印，低声念道：“召。”
刹那间，三绝灭魂钉剧烈震动，黑色光幕骤然收缩，所有残存的蛮石族人尽数化作飞灰，魂力汇聚成一条漆黑长河，直冲天际！
那条长河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图腾兽影??形似蛮石始祖，却双眼赤红，獠牙外露，浑身缠绕着锁链般的符文！
正是被秦川以邪法重塑的伪?蛮石图腾！
“不！！”宇文弘业仰天怒吼，“住手！那是我族圣灵！！”
“现在，它是我的奴仆。”秦川冷冷道。
他手指一勾，黑色图腾兽俯冲而下，张开巨口，直接咬向宇文弘业的头颅！
“给我吞！”
“啊啊啊??！！！”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响彻天地。
宇文弘业的身体剧烈挣扎，双手疯狂拍打，可无论他如何反抗，都无法阻止那图腾兽一口口啃食他的血肉与灵魂。
他的修为在飞速跌落，从玄尊九重，一路暴跌至八重、七重……
最终，只剩下一缕残魂，在风中摇曳。
秦川伸手一抓，将那残魂握在掌心。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彻底死去吗？”
他盯着那团微弱的光点，声音冰冷：“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西海联盟如何分崩离析，看着其他两大部落因你之死而内斗不休，看着他们一个个走上你今天的路。”
“我要你，在永恒的悔恨与痛苦中，度过剩下的每一刻。”
说罢，他取出一枚晶莹玉瓶，将残魂封印其中，收入纳戒。
全场寂静。
无论是金乌部落的族人，还是那七个青海巨人，亦或是数十万幽魂，此刻全都屏息凝神，望着半空中那位白衣胜雪的身影。
他们知道，从今日起，金乌部落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族。
而秦川，也不再只是那个被迫解毒、苟延残喘的少年。
他是复仇者，是王者，是即将踏破苍穹的??无上仙帝！
就在此时，遥远的西海深处，两股强大的气息同时爆发！
一股炽热如熔岩，来自炎蛟部落；另一股阴寒刺骨，出自冰蟾世家。
显然，宇文弘业的陨落已被察觉，两大部落已经开始争夺主导权。
秦川站在高空，望着那两个方向，轻声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看向仅剩的金乌族人，目光柔和了几分。
“今日之后，我们不再是逃亡者。”
“我们要重建宗庙，重立图腾，让天下人知道??金乌不死，浴火重生！”
“是！！”所有族人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七个青海巨人跪伏在地，低吼臣服。
数十万幽魂围绕秦川盘旋，形成一道巨大的护法光环。
血麒麟仰天长啸，化作一道血光融入秦川体内，成为他新的本命神通。
秦川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西海联盟不会善罢甘休，中原九大圣地迟早会注意到他这个“异数”，甚至传说中的上界仙门，也可能因此开启尘封已久的通道。
但他不怕。
因为他已踏上这条路，便不会再回头。
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睁开眼，望向远方的天际线，那里，朝阳正缓缓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