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就可！”
红袍童子笑了笑，很是洒脱道：“你的承诺，老夫相信。”
秦川没再开口，这个交易，他没理由拒绝。
此刻身体轰的一声，骤然间直奔天空而去。
速度之快，一瞬就到了天空尽头，身体正在消失的瞬间。
他低下头，看向了大地。
在大地上，他看到了整个墨土，看到了金乌部的区域。
与此同时，他更是看到了，在墨土的大地上。
除了自己与已经传送走的宇文老祖，还有四道飞虹，正冲天而起。
其中一道，正是云鹿大部的赵构。
还......
风停了。
葬仙渊底，万籁俱寂。古棺开启之后，仿佛连时间都凝固在那一瞬的光华之中。秦川的身影早已离去，可那股源自混沌深处的气息却久久未散，如同烙印般刻入大地、渗入岩层、融进每一粒尘埃。
深渊之上，乌云裂开的豁口正缓缓合拢，阳光被重新吞噬，黑暗再度降临。但这一次的黑暗，不再沉寂??它在颤抖，在低语，在预兆着什么。
南域千里之外，一座孤峰突兀耸立，峰顶建有一座通天祭坛。祭坛由九块黑石堆砌而成，每一块上都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与九蝶令上的星图共鸣。此刻，祭坛中央忽然浮现出一道虚影，身披残破战甲，手持断裂长枪，双目空洞却透着无尽执念。
“主上……”虚影跪伏于地，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第九蝶已启，封印松动，我们……可以醒了。”
话音落下，整座山峰剧烈震颤，地下传来无数锁链崩断之声。紧接着，八道不同方向的天际同时亮起血光，仿佛有九轮红日同时升起！而每一缕光芒，皆对应一处被遗忘的遗迹??那是其余八位守门人陨落之地，也是他们神魂被禁锢之所。
与此同时，秦川正踏步行于荒原。
他没有御空，也没有施展任何神通，只是徒步前行，一步一星轨。脚下的大地随着他的步伐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那些原本枯死的草根竟开始复苏，嫩芽破土而出，迅速生长为参天古木，又在下一息化作飞灰，完成一次完整的生死轮回。
这是《九转回生诀》与九源归一道融合后的异象??**步步生劫，亦步步重生**。
他的身体仍在适应这具新生的道体。玄尊之境并非终点，而是起点。真正的挑战，是驾驭体内那九种本源之力的平衡。风太盛则撕裂经脉，雷过猛则焚毁识海，混沌若失控，甚至会反噬自身存在。
但他必须走。
不能停。
因为就在他取得九蝶令的刹那，脑海中多了一段不属于此世的记忆片段：一片无垠沙漠中，矗立着一座倒悬的宫殿，殿门前站着一名女子，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如泪。她背对着他，手中握着半枚破碎的玉佩，正是九蝶令的另一半。
“你在等我？”秦川喃喃，脚步微顿。
记忆模糊不清，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与痛楚。他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被封印十万年的因果之一角。或许，她便是当年那位自愿献祭、镇守最后一道门户的白衣女子??也是四尊护棺使中，唯一留下眼泪的那一尊。
“你曾救不了她。”一个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冰冷而清晰，像是来自另一个自己，“这一次，你还敢靠近吗？”
秦川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夜幕初临，星辰尚未完全浮现，唯有一颗赤红星子悬于南方天际，光芒妖异，似在召唤，又似在警告。
“我不怕失去。”他低声回答，语气平静却如刀出鞘，“我只怕……从未真正拥有过。”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然插入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落地，反而悬浮空中，凝成七滴血珠。紧接着，第九滴血自眉心渗出，带着淡淡的金芒，缓缓融入其中。九滴血珠环绕旋转，最终化作一枚微型星图，正是九蝶令背面所刻的那幅！
“以我精血为引，以九源之力为媒，开??寻踪之眼！”
刹那间，星图爆发出刺目光辉，直冲云霄！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骤然成型，将方圆百里照得宛如白昼。而在光柱尽头，星空扭曲，九个坐标逐一显现，各自闪烁不定。
其中八个黯淡微弱，唯有最南端那一颗，炽烈如燃烧的太阳。
“她在那儿。”秦川收手，任由伤口自行愈合，“倒悬宫，位于‘虚冥界’边缘，需借‘星渊舟’横渡三重虚空才能抵达。”
他转身南行，速度陡增。
每一步跨出，皆跨越数十里距离，脚下星轨交织成网，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为他铺路。途中他曾路过一座小镇，镇民尚不知外界风云变幻，仍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然而当秦川经过时，全镇灯火齐灭。
所有人心头莫名一沉，仿佛有什么不可违逆的存在正从他们头顶掠过。孩童啼哭不止，老者跪地叩首，家禽牲畜尽数伏地颤抖。就连井水也沸腾翻滚，冒出黑色气泡，散发出腐朽气息。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一位隐居的老药师推开窗扉，望着远方渐行渐远的背影，颤声道，“这是……仙怒。”
***
三日后，云星海。
这片海域终年被浓雾笼罩，传说海底埋藏着上古大战的战场，无数强者尸骸沉眠于此，怨念不散，形成天然禁制，寻常修士踏入百里之内便会神志错乱，沦为海兽口中血食。
但今日，浓雾自动分开。
一艘古老舟船破浪而来，船身斑驳，木质早已腐朽，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船首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双翼之间铭刻着一行小字：“**吾以魂火燃舟，照彼岸归途。**”
甲板上，十二具身穿铠甲的骸骨静静伫立，手持兵器，面向南方。它们虽无血肉，却仿佛仍有意识，在等待某个人的归来。
舟船行驶至海域中央，忽然停驻。
下一瞬，天空裂开！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脚踏星轨，缓步走来。正是秦川。
他落在船头，目光扫过众骸骨，轻声道：“你们也记得我？”
无人应答。
可就在此刻，那柄插在船桅旁的断裂长枪突然震动起来，枪尖指向秦川，随后缓缓下垂，竟如臣子见君王般行礼。
“很好。”秦川伸手握住枪杆，顿时，一股浩瀚记忆涌入脑海??
十万年前，九位守门人并肩作战，抵御“外域之眼”的入侵。那一战，天地崩碎，日月逆行。他们以自身神魂为引，布下“九极封魔阵”，将那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邪瞳封印于星河尽头。
然而代价惨重。
九人中，八人当场陨落，唯有秦川凭借混沌本源残存一丝意识，分裂神魂投入轮回，等待重启之机。而这艘星渊舟，正是他们共同打造的归航之船，只为有朝一日，能载着亡者的遗愿，重返故土。
“你们没等错。”秦川将长枪插回原位，声音低沉，“我会带你们回家。”
说罢，他盘膝坐下，取出九蝶令，置于舟船核心阵眼之上。
刹那间，整艘船轰然震颤，腐朽的船体开始蜕变，木纹中浮现出金色脉络，如同活物复苏。船尾升起一面残旗，上书两个古篆：**归墟**。
“启动‘星渊渡’。”秦川闭目掐诀，体内九源之力缓缓流转，“目标：虚冥界入口，坐标??南七万三千二百里，虚空第三层。”
随着他话音落下，舟船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海水逆流而上，形成巨大的漩涡通道。船首蝴蝶双翼展开，释放出柔和光芒，引领前路。
“轰！！！”
一声巨响，星渊舟冲入虚空裂缝，消失不见。
***
而在中州，天机阁已陷入混乱。
十三面命盘尽数碎裂，占星台崩塌，数十位推演长老呕血而亡。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倒在残垣之中，手中紧握一块碎片，上面依稀可见“秦川”二字，却被一道猩红裂痕贯穿。
“挡不住了……”他喃喃，“命运之线已断，天机不可测，此人……已跳出轮回之外！”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报：“禀阁主！姬家少主姬南持剑闯入禁地，夺走了‘窥命镜’！他说……要亲眼看看那个人的未来！”
老者苦笑：“何必看？他的未来，早已不在镜中。”
同一时刻，星渊教深处，噬神大阵全面启动。
九百名教徒跪伏于地，以心头血点燃阵纹，献祭生命。蒙面教主立于阵心，仰天狂笑：“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规则守护者们睁大眼睛看看吧！今日，我们将用他们的律法，审判他们自己！”
只见大阵上方，凝聚出一道巨大虚影，竟是数位守序者的金身投影！原来，这些年来，星渊教一直在暗中收集守序者残留的气息，并将其炼化为“反律之矛”，专破规则之力！
“去！”教主怒吼，“刺穿他们的天律碑！”
虚影化作长枪，破空而去，直指天外某处神秘之地。
***
虚空中，星渊舟疾驰。
穿越第一层虚空时，遭遇“时空乱流”，无数碎片化的记忆画面在船身周围闪现??有秦川幼年采药的画面，有他在丹妃身边煎药的身影，也有他与宇文老祖决战的瞬间。但更多的，是些他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他在一座金色殿堂中加冕称帝，他在星河之巅斩杀神明，他在一片废墟中抱着白衣女子痛哭……
“这些都是……可能的未来？”秦川凝视着那些画面，心中波澜起伏。
“不。”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他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正是他自己，却又不同。那人穿着黑袍，眼神冷漠，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权杖，正是他在记忆中看到的那个“过去的自己”。
“这些不是未来。”黑袍秦川开口，声音如寒冰，“这些是**被抹去的历史**。”
“你是谁？”秦川沉声问。
“我是你选择遗忘的部分。”对方冷笑，“是你为了活下去，亲手斩断的记忆。你以为集齐九蝶就能恢复一切？错了。真正的真相，藏在第九蝶之后。”
“什么意思？”
“听着。”黑袍身影逼近一步，“九蝶令不是钥匙，而是**封印**。它封住了你真正的力量，也封住了你真正的敌人。当你集齐九蝶，仙门开启之时，不是你掌控命运，而是命运……将你重新投入轮回！”
秦川瞳孔骤缩：“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包括我的觉醒、我的复仇、我的崛起？”
“不错。”黑袍秦川点头，“有人希望你走到这一步，只为唤醒那个沉睡的存在??‘外域之眼’真正的主人。”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压抑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终，秦川笑了。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混沌火焰：“你说我被设计，被引导，被操控……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我既是棋子，也是执棋者。”他眼中闪过一抹锋芒，“就算这条路是别人画的，走得怎么样，还得看我自己！”
话音未落，混沌火猛然暴涨，将黑袍身影吞没！
“啊??！！！”惨叫声回荡在虚空中，随即戛然而止。
待火焰熄灭，原地已空无一物。
秦川站在船头，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他知道，那并非幻象，而是他内心深处最后的挣扎与怀疑。
而现在，他已斩断犹豫。
“继续前进。”他下令。
星渊舟破开第二层虚空，进入通往虚冥界的最后一段航程。
远处，一座倒悬的宫殿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
它漂浮于虚空之上，屋顶朝下，大门朝天，仿佛违背了一切物理法则。门前台阶绵延而下，通向一片灰白色的荒原。而在最高处，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白衣飘动，背影孤绝。
“她还在等。”秦川轻声道。
他知道，接下来的相遇，不会平静。
那里不仅有关于第九守门人的全部真相，还有那句贯穿十万年轮回的誓言，即将揭晓。
风再次吹起。
星渊舟靠岸。
秦川迈步登岸，踏上通往倒悬宫的第一级台阶。
每一步，脚下都有星光绽放。
每一步，过去的一段记忆便苏醒一分。
当他走到第七级时，脑海中轰然炸开一句话：
>“若你归来，请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
>??第九守门人秦川留
他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前行。
第八级，记忆浮现：十万年前，九位守门人的确封印了“外域之眼”。但真正的阴谋，来自于“天机阁”与“轮回司”的联合??他们惧怕守门人掌握超越规则的力量，于是暗中篡改历史，将九人污蔑为“破界祸源”，并设下九蝶轮回之局，只为让最后一个觉醒者，在开启仙门的瞬间，成为献祭品！
第九级，画面定格：白衣女子临死前，并非只留下眼泪。她将半枚玉佩嵌入秦川心口，低语道：“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门外……而在门内。”
终于，他站在了宫殿门前。
那女子缓缓转身。
面容清晰可见。
刹那间，天地失声。
秦川浑身剧震，眼中第一次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与痛楚。
因为她不是别人。
她是??**丹妃**。
“你……怎么会……”他声音颤抖。
女子看着他，眼中含泪，却带着释然的微笑：“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万年，九世轮回。秦川，欢迎回家。”
风卷起她的长发，也掀起了尘封已久的真相。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