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告退而去。
    华清宫正殿死一般寂静。
    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姑姑。”
    韦待价轻声呼唤。
    得到一句蕴含滔天怒火的回应。
    “滚!”
    好滴嘞!
    等的就是您这话。
    韦待价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生气的韦贵妃太可怕了,感觉会杀人。
    出了华清宫,韦待价才松口气,也才注意到手腕伤口。
    伤势不重,他当时都没想过第一时间包扎,现在已经结痂。
    只是今天算是彻底得罪了李象。
    不过他并不后悔。
    区区庶出皇孙,京兆韦氏还没放在眼里。
    但让他意外的是,平平无奇的李象竟然文武相全?
    往日虽然很少接触,但也见过,从没有觉得李象那么的不简单。
    在即将回到东宫的一个拐角,一个麻袋突然从天而降,套进韦待价的头。
    “谁?”
    韦待价大惊失色。
    但回应他的是雨点般的棍子。
    他疼得大叫,下意识后退,撞在柱子上摔倒。
    打在身上的棍子更加用力快速,仿佛要将他打死那般。
    但似乎又有节制,没有特意往头打。
    “我乃京兆韦氏韦待价,太子千牛备身......啊!”
    韦待价一边挣开麻袋,一边自报身份。
    但没用,棍子像密集的雨点招呼在身上,剧痛难忍。
    终于,他挣开麻袋,见到是四个太监正拿着棍子殴打他。
    正是小三子他们四个。
    他们虽然被仗打二十大板,但放水了,不影响正常行为。
    场外是李象,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盯着他。
    “混账,你们找死!”
    韦待价怒吼,一脚扫在小三子的腿上。
    小三子顿时摔倒,狠狠摔在地上,差点没把他摔死。
    韦待价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将其他三个太监也放倒,站起来怒视着李象。
    他想起李象在华清宫说他武功低微,当下很想教训一顿李象。
    但又硬生生忍下。
    前面就是东宫,很容易被人看到。
    就算不是东宫在前,他也不敢真打李象。
    故而他准备将怒火迁怒到小三子等太监身上,又要动手。
    “上!”
    小三子几人已经起身,手持棍子冲向韦待价。
    他们虽然也有练过,但其实就那样,平常陪练还行,真动手差太多了。
    韦待价虽然浑身剧痛,但到底是能担任太子千牛备身的武官,面对四人也占据上风。
    但是,
    李象突然冲出。
    如猛虎撞开小三子,一脚踹在他身上。
    “砰!”
    韦待价倒飞出去,眼睛瞪得差点掉出。
    剧痛,痛得远超过刚才太监们的棍棒。
    痛是一回事,他更惊讶的是,李象为何那么大力气?
    韦待价落地后,疼得一时间站不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李象。
    “就你这低微的武功,怎么当上太子千牛备身的?”
    李象杀人诛心,站在韦待价跟前,俯视着他。
    “偷袭算什么好汉!”
    韦待价疼得面红耳赤,依旧不承认是自己太差劲。
    “你去华清宫,是去告状吧?”
    李象问道。
    “就允许罗景熹找你走关系,不允许我找韦贵妃走关系?”
    韦待价咬咬牙,忍着剧痛起身。
    “谁告诉你的?于志宁?”
    李象问道。
    当时他进詹事府的时候,韦特价不在,在外巡逻。
    而自己前脚刚回水晶殿,后脚韦贵妃就派人来喊他过去。
    这里面知道的人不是很多,除了于志宁知道全部,张玄素几个迎接他的官员也知道部分。
    “你休想知道。”
    韦待价冷哼一下。
    话音落下,李象一脚扫出。
    韦特价下意识伸手挡住,但腹部剧痛,慢了半拍,被李象扫中腰部。
    砰的一声,韦特价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疼得冷汗直流,再次摔在地上。
    “不说是吧,把他阉了。”
    李象淡淡道。
    小三子几人当即神色猥琐上前。
    他们没了那玩意,又经常被权贵骂是阉人,心里挺变态的。
    有机会改造大家望族的公子,都激动得很。
    同志,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吧。
    “慢,我说,是于詹事!”
    韦特价感觉裤子被拔,吓得连忙坦白。
    小三子四人停下,纷纷望向李象。
    “算你识趣。”
    李象转身朝东宫走去。
    小三子四人面面相觑,失望放开韦待价。
    韦待价松了口气,又觉得备受耻辱,张张嘴,又把到嘴的狠话咽下去。
    詹事府。
    于志宁吹了吹刚刚写完的弹劾折子。
    弹劾太子李承乾教子无方,弹劾皇长孙李象目无尊长,强抢他宝剑等等。
    他重看一遍折子,不由得满意点头。
    这折子递上去,他的名气定然又升一份。
    为官者,若不能提高政绩,那就提高自身名气。
    太子詹事是不可能有太多政绩可做的,所以于志宁更注重自己直言进谏的名气。
    这时,外头传来喧闹声,声音越来越近,好像还有李象的声音。
    可他明明刚下令,非詹事府成员不得入内。
    明知道是防李象,卫兵不至于傻到放人进来吧。
    “外面何故吵闹?”
    于志宁皱着眉,朝外走去。
    刚出值房门口,就看到李象持着宝剑朝这边走来,前面有好一些官劝阻着。
    不知为何,于志宁下意识觉得李象是冲他来的。
    明明不应该害怕,却忍不住心跳加速。
    难道因为圣上赐予的那把宝剑?
    手中无剑,和手中有剑不用,是两回事。
    “于志宁,给我站住!”
    李象也看到了于志宁,当即挣开挡在前面的官员。
    因为有剑在手,詹事府官员也不敢用命去挡李象。
    “皇孙何故持剑追逐?”
    “卫兵何在,快拦住皇孙!”
    于志宁不想跑,但双脚不受控制。
    他归咎于那把散发着寒芒的宝剑,不承认是害怕李象。
    “于志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告密。”
    “你站着别动,让我阉了你!”
    李象大声嚷嚷。
    詹事府更多官员被吸引出来,一个个要吃大瓜的样子。
    告密?
    告什么密?
    不对,阉了于詹事?
    “快拦住皇孙!”
    于志宁知道原因了。
    心里是又惊又怒,暗骂韦待价不可靠。
    庭院有颗大桂花树,于志宁围着树躲,李象围着树追。
    “古有秦王绕柱,今有于志宁饶树,不适一桩美谈。”
    李象哈哈大笑。
    但听在于志宁心中却是五味杂谈。
    他何德何能,岂敢跟秦王比,要敢承认,明日不知多少奏折弹劾他自比始皇。
    皇孙真狗,追逐他的时候都不忘给他设套,真是小看他了,早知道不告诉韦待价。
    下一刻,李象反向将他追上,被扑倒在地。
    李象手中宝剑扬起,朝他刺下。
    于志宁大惊: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