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
这真是个好问题。
他只沉吟了片刻，就给出了一个有点儿像是在顽梗的回答：
“因为‘拯救者001号’走的路子不对，救不了这个世界？”
……
沉默。
【无拘】并没有给他回复，就连面前它贴心地弹出来、记录自己解说内容的虚拟光屏，也连带着上面的文字一起，一点点地消失了。
林彦：……？
他眸底的疑惑只出现了一秒，就随着虚拟光屏的消失而化为无形。
几乎不用怎么去猜都能知道——
这个AI肯定是因为“自作主张”，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被狗系统给关小黑屋严厉制裁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进一步的窥探到这些“真实”后，林彦对狗系统的印象倒是稍微改观了一点儿。
嗯……也就一点点吧。
毕竟，和小日子国的情报工作人员交易机密信息什么的，怎么能算诈骗呢？
这明明是替先辈们收回钱款。
四舍五入一下，狗系统的奖励不就是白给的嘛！
捡了钱又拿了系统奖励，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林彦压了压嘴角，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将新发来的几个基础信息塞进程序，专注地投入进了工作中。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行动组的所有人都在忙与颅面复原有关的事儿。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他们整理好了所有受害者的生平信息，并经周川白确认没有疏漏，这部分的工作才终于告一段落。
“天……”
李晓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半是感慨、半是震撼道：
“这不就相当于是……屠了个村吗？”
“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没有人回应他。
经过这几天的忙碌，包括林彦和周川白在内，所有人都很累，就连李罗青都不怎么嘴贱了。
而且，受害者几乎都来自于同一个村庄，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儿，他们当然也会理所当然地想到——
调查出身于这个村庄、现在还逍遥自在的“幸存者”，也可能会摸排出犯罪嫌疑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如此大费周章的屠了村，十有八|九得是和村子里的人结过仇。
没有交集的人怎么可能结下仇怨呢？
因此毫无疑问的，凶手极有可能是村中的某个人。
就算不是，她至少也得有在这村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经历。
办公室内的氛围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凝滞，直到周川白的话音突兀响起：
“小凡，那个山洞里现存的尸骨，省局的人清理完了吗？”
宋小凡回答的很快：
“清理完了，今天中午他们和我说结束了，嗯……”
他稍微停顿了几秒，才补充了一句：
“参与清扫工作的人，现在大概有一半都在接受心理疏导。”
“嗯。”
周川白依然平静，可能是太过劳累并不想调动情绪，也可能是被那些资料包围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沉默了一下，看了眼身边自顾自地把玩着钢笔的林彦，直接将手中的笔往桌面上一丢：
“好了，下班，明天早上六点出发。”
“带好装备和登山杖，咱们再去一趟那个山洞，把张大山他们埋的东西挖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晓生和张灵熙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还带着隐约可见的喜色。
虽然休息时间只有一个下午，第二天还要去干力气活，可对于连续忙了好几天的他们来说，这安排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出意外的。
但毫无征兆的，当众人锁好资料、整理好私人物品，准备回酒店好好洗去疲惫，再美美的吃一顿慰藉一下自己时……
一个穿着治安员白衬衫的中年男人，闲庭信步般地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哟，我是不是来的不太巧，你们这是要出去聚餐？”
他肩膀上的金属肩章擦得锃亮，身份毫无疑问的高。
周川白的神色依旧平淡，甚至带着几分冷漠，实在是累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没有，王局，你有什么事要亲自来一趟？”
王天佑微微颔首，目光在随时准备跑路的行动组众人身上依次扫过，最终停在了周川白的脸上：
“小周啊，听说你有颅面复原的本事，就算只剩头骨，也能将他生前的面貌恢复出来……”
“极星盐湖附近的山洞里，不是刚发现了一大批尸骨么？”
王天佑脸上渐渐带了几分笑容，看起来和蔼得不得了，语气却不容置喙：
“这样，你先把手头的事儿停一停，加个班，把那边的受害者尸骨还原一下，方便寻找、联系他们的家属。”
“怎么样？”
虽然他在最后补了句疑问，可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
这个王天佑都不像是来请人帮忙的，反而带着一种近乎颐指气使的命令。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川白是他可以随意驱使的下属呢！
“不怎么样。”
周川白几乎没有犹豫，累得连表情都懒得做的面上，也终于带了点儿浅薄的笑意，像是纯粹被气到了：
“我们手头的案件侦破正在关键时期，王局还是另请高明吧。”
“……？”
王天佑弯起的眼睛里快速划过几分阴霾和诧异，显然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面子上多少有点儿挂不住：
“小周，你还年轻，年轻人就是要多多历练的。”
“反正也是来我们这儿帮忙，多积累些经验，对你之后……绝对很有好处。”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中年发福的身躯挡在门口，正好拦了众人想要出门的唯一途径：
“你这边的工作不是做的大差不差了么？”
“再多腾出一点儿时间来，把这边的小事儿一办，不会耽误你们正常的侦办进度的。”
周川白：……
他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是林彦，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
在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里，林彦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色彩微暗的定制钢笔，面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对他没那么了解的人看见他的神情，通常会下意识地认为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什么事儿都可以谈。
但周川白却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弧度中，意识到了这是林彦的心情“天寒地冻”的前兆。
翻译成人话就是——这个大少爷马上就要发脾气了！
这时候要是有人往枪口上撞……啧啧，那事情可就精彩了。
很显然，在场的除了周川白之外，无论谁能意识到这一点，都绝对不会包括王天佑。
他还沉浸在那件白衬衫带给他的自信中，渐渐地收敛起笑容，直直地看着林彦的眼睛：
“年轻人，你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