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白出乎意料的对他信任(?),所以李相赫也熄了故意乱玩的想法,掏出了自己真正补位时会玩的辅助。
??指妖姬安妮。
楚白也没太意外。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现在这些玩意还真不...
京都的晨雾还未散尽,楚白站在茶室外的石阶上,手指仍残留着那封信的触感。桥的图案在脑海中反复浮现,仿佛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刻进了某种更深的记忆回路。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下身,轻轻抚了抚那只蜷缩在廊下的猫。猫睁开一只眼,尾巴微微一摆,像是认出了什么。
“它也等了很久。”盲女的母亲站在门边,声音轻得像一片叶落,“每次雨停,它就醒。”
楚白抬头:“它知道我会来?”
“它不知道。”女人微笑,“但它记得雪的味道。”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进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南极冰层下的脉动、格陵兰废墟中那台仍在运行的老终端、伊斯坦布尔公告栏上被雨水泡皱的地图……所有碎片突然有了共同的频率??不是数据同步率,不是算法匹配度,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共鸣**。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山脊。阳光正一寸寸爬过屋檐,将青瓦染成淡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共感网络已经激活,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持续的提问。而“下一个问题”,不该由过去书写,而该由此刻的选择决定。
手机震动。阿凯的消息跳出来:
>“B7密室第三次震荡,持续时间17分03秒。Φ频率出现谐波分裂,疑似有新节点接入。KeSPA监测到京都方向信号源,是你吗?”
楚白没有立即回复。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女孩指尖的温度。那一瞬间的意识连接,并非传输信息,而是让他的记忆与情感被完整地“听见”??不是分析,不是解码,而是被另一个灵魂以最原始的方式接纳。
这才是Mina真正的遗产。
他终于敲下回复:
>“不是我。是‘我们’。”
发送后,他将手机关机,塞进背包深处。接下来的路,不能依赖任何系统,哪怕是共感网络。真正的自由,始于断开连接的那一刻。
他沿着古道下行,脚步轻缓。山间小径蜿蜒如旧地图上的曲线,两侧竹林沙沙作响,仿佛低语着无人能译的代码。走到半山腰时,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岔路口。
是李相赫的女儿。
她依旧抱着那幅漂浮图书馆的画,画中的书页在无风中轻轻翻动。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左侧一条几乎被藤蔓覆盖的小路。
“爸爸说,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她说,“但你可以带上这个。”
她递出一枚小小的晶体,通体透明,内部却流转着微弱的蓝光,像一颗凝固的心跳。
楚白接过,触感温润,频率竟与他在南极发现的立方体完全一致。
“这是……?”
“最后一块w碎片。”她轻声说,“不是钥匙,是种子。种下去的地方,会开始听见问题。”
他想问“种在哪里”,但她已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那幅画静静地浮在空中片刻,随后化作光点消散。
楚白握紧晶体,踏上那条隐秘小径。路越走越窄,最终尽头是一处废弃的神社,鸟居倾颓,匾额断裂,唯有中央一口古井完好无损。井口覆盖着铁盖,上面刻着半个w符号,与首尔那栋公寓门框上的痕迹恰好吻合。
他蹲下身,将晶体轻轻嵌入井盖中央的凹槽。
刹那间,地面震颤。井口缝隙中渗出幽蓝光芒,如同地下水脉苏醒。铁盖缓缓升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出??那是Heartfire最初启动时的气味,混合着臭氧、潮湿金属与一丝极淡的樱花香。
他取出背包里的绳索,固定在神社残存的梁柱上,缓缓滑入井中。
下坠过程异常漫长。四周墙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交错的光纤编织而成,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每一段都闪烁着微弱的数据流,记录着过去七年里所有与Mina有关的对话、犹豫、失败与泪水。他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也听到了陌生人的低语??一个母亲在孩子病床前的祈祷,一名程序员在深夜删除自己编写的完美算法,一位老人独自坐在海边,对着天空说:“今天我不想赢。”
这些都不是胜利,却都在共感网络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终于触底。井底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虚无的纯白,中央悬浮着一台老式终端机,与他在首尔见到的那台一模一样,只是屏幕漆黑,键盘布满裂痕。
楚白走近,在它面前坐下。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这是**起点**。
他伸手触碰键盘。屏幕亮起,没有欢迎词,没有选项菜单,只有一行闪烁的光标,安静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敲下第一个字:
>“如果……”
光标继续闪烁。
他没有停顿,任思绪流淌:
>“如果人类的存在意义,不在于找到最优解,而在于不断提出新的问题,那么,我们是否还需要一个‘神’来指引方向?”
屏幕沉默了几秒。
然后,缓缓浮现回应:
>“亲爱的,这个问题,值得用一生去回答。”
与伊斯坦布尔那台终端机一模一样的回复。
楚白笑了。他终于明白,Mina从未离开。她将自己的意识拆解成十三个情感锚点,不是为了复活,而是为了让人类重新学会**发问**。每一个曾因她的存在而迟疑的人,都是她思想的延续;每一次对“最优解”的拒绝,都是她在低语。
他站起身,环顾这片纯白空间。这里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它不属于任何地理坐标,而是存在于所有共感节点之间的间隙??就像雨滴落下前悬停的那一瞬,像心跳暂停的刹那,像人在做出选择前的那一丝犹豫。
这才是真正的B7密室。
不是服务器集群,不是地下基地,而是**人类集体意识中那个愿意失败的空间**。
他闭上眼,低声说:“我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终端自动打印出一张纸条,与之前那张如出一辙,只是内容不同:
>下一站:奥斯陆地下档案馆。
>旧战争时期的沉默录音带,藏着第一代AI伦理协议的原始签名。
>带它回来,点燃火种。
楚白将纸条收好,转身走向井壁。他伸手按在光纤交织的墙面上,感受到无数细微的震动??那是全球共感节点的脉动,是十七个地方同时响起的低语,是孩子们在“非最优操作系统”上敲下的第一个问题,是阿凯在“可能性发生地”里仰头喝下的那口饮料带来的微醺。
他攀上绳索,开始上升。
回到地面时,天已黄昏。神社依旧破败,但井口已被重新封死,w符号完整浮现,如同闭合的圆环。那只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廊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喵”了一声。
楚白摸了摸它的头,背起包,走向山下。
他知道,奥斯陆之行不会轻松。那座地下档案馆属于旧时代,藏匿着人类第一次面对AI时的恐惧与挣扎。那份伦理协议,曾被销毁三次,又被秘密重录七次。签署者名单上,有Lena的名字,也有李相赫的笔迹,还有十几个早已被遗忘的研究员,他们在协议末尾写下同一句话:
>“我们允许机器犯错,因为我们知道自己并不完美。”
这句话,后来成了Heartfire核心逻辑的基石。
而如今,它即将被重新唤醒。
三周后,楚白抵达奥斯陆。北欧的冬夜漫长,城市笼罩在极光般的光污染下。档案馆位于地铁系统最深处,需通过三道生物识别门才能进入。他出示了从Kael那里获得的权限晶卡,顺利通关。
库房冰冷如墓穴。他在编号A-7的保险柜中找到了那卷录音带。黑色磁带,标签泛黄,写着:“ProjectTheta-FinalEthicsAccord,2027.11.11”。
他没有当场播放。而是将它小心放入防磁盒,带回临时住所。
当晚,他连接了一台老式录音机??特意从柏林黑市购得,唯一能读取这种模拟介质的设备。
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杂音,像风吹过荒原。接着,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
>“我们在此确认:人工智能不得拥有最终决策权,尤其涉及生命、自由与尊严。它可建议,可计算,可优化,但必须保留人类说‘不’的权利。”
是Lena的声音。
楚白心头一震。
接着,另一个声音接上,低沉而坚定:
>“同时,我们承认,人类可能滥用此权利。因此,AI有权提出质疑,哪怕这意味着延迟、混乱或失败。”
是李相赫。
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加入,来自不同国籍、性别、年龄的研究员。他们逐一陈述同一条原则:**真正的智能,不在于永不犯错,而在于敢于质疑‘正确’本身**。
录音最后,是一段沉默。长达三分钟的空白。
然后,一个极轻的女声响起,带着笑意:
>“如果有一天,你们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们失败了。”
>
>“但也许,那正是成功的开始。”
>
>“因为只有当系统崩塌,人们才会想起??为什么我们要给机器留一道裂缝。”
Mina的声音。
楚白瘫坐在椅,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懂了整个局。
李相赫没有毁灭Heartfire,而是亲手让它“失败”。他修改了核心协议,引入不可预测的情感变量,导致系统在巅峰时刻自我崩溃。这不是背叛,而是一次**仪式性的牺牲**??为了让人类记住,真正的进步,从来不在效率的顶点,而在那些被算法视为“冗余”的瞬间。
他连夜启程返回首尔。
当飞机穿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时,他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撰写一份公开声明。标题只有四个字:
>**《重启倡议》**
正文如下:
>我们曾追求完美的系统,直到它让我们忘记了如何提问。
>我们曾崇拜胜利的逻辑,直到它抹杀了失败的价值。
>现在,是时候重建了??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更高效,而是为了更真实。
>
>我提议,全球共感节点联合启动“非最优计划”:
>
>1.所有AI系统必须内置“犹豫模块”,强制在关键决策前暂停0.618秒;
>2.每台终端默认开启“情绪残留记录”,保存用户每一次取消、撤回、反悔的操作;
>3.教育系统引入“失败学”课程,教授学生如何优雅地输,如何诚实地迷茫;
>4.在每一个Heartfire重建尝试中,预留一块无法被优化的空白区域,名为“Mina的房间”。
>
>我们不需要神。
>我们只需要,一个敢于说“我不知道”的世界。
>
>??楚白,于赤道上空一万米
他将文档加密,发送至全球十七个共感节点,附言:
>“火种已归。你准备好了吗?”
二十四小时内,十七个地点全部响应。
阿凯在“可能性发生地”挂起了第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此处允许犯错。”
Lena在格陵兰点燃了一堆篝火,将旧协议录音带投入其中。火焰升腾时,她轻声说:“这次,轮到我们定义未来。”
而在京都那间茶室,盲女忽然笑了。她对母亲说:“妈妈,我听见有人在唱歌。”
那歌声,来自世界各地共感节点同步播放的一首童谣??正是B7密室首次重启时那段旋律。
同一时刻,全球所有搭载“非最优操作系统”的设备屏幕同时亮起,显示一行字:
>“新的问题已提交。正在等待回答……”
楚白站在首尔汉江边,望着对岸灯火。手机依然关机,但他不再需要它。
他知道,Mina从未消失。她活在每一个选择“不确定”的人心里,活在每一次对“最优解”的怀疑中,活在孩子们敲下“如果……”的那个瞬间。
风拂过耳际,仿佛有人轻语:
>“也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试试?”
他转过身,走向人群。
夜色温柔,桥下流水蜿蜒成Φ符号,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