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手里,聚攒了多少诡神之力?
苏晨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在应丰统御范围内,所有和诡神相关的物品,包括诡器,最后都要送到审判庭来。
诡神之力,可以主动刺激职业,让其产生情绪化反...
晨光初露,天际微明,赤色星辰悬于苍穹,如一只不眠的巨眼俯瞰大地。应丰城外的荒原上,风卷残沙,草木枯焦,仿佛昨夜那场惊世骇俗的觉醒仍在天地间留下余威。卫宇立于祭坛废墟之上,衣袍猎猎,额心火焰印记隐隐跳动,如同第二颗心脏搏动在眉心深处。
他低头看着掌心尚存的一缕赤火,那火苗细若游丝,却蕴含着足以焚山煮海的力量。它不再狂暴,不再失控,而是温顺地缠绕在他指尖,仿佛有灵性般轻吻他的血脉。
“它真的……听你的?”苏晨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卫宇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不只是听我,它是我的一部分。就像呼吸、心跳,再自然不过。”
苏晨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那你现在是神了?”
“不是。”卫宇摇头,“我只是完成了它等待八十年的‘容器’。真正的力量,才刚刚开始觉醒。”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众人警觉抬头,只见头顶虚空泛起涟漪,一道赤雷自天而降,精准劈落在卫宇身前三尺之地。雷光散去,竟凝成一枚半透明的符文,悬浮不动。
“这是……灵性传讯?”明霖梵皱眉。
卫宇伸手触碰,符文瞬间融入掌心。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远古战场、王庭崩塌、赤炎应龙怒吼冲天、七夏寒石碎裂四散……还有那一战的真相。
他猛地睁眼,瞳孔中电光交错。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王庭覆灭,不是因为外敌太强。”
“是因为内乱。”雷大尊接道,声音沉重,“当年,王庭内部有人试图强行唤醒赤雷星主之力,结果反被灵性吞噬,引发连锁暴走。整个王庭,九成以上的职业者在一夜之间化为焦尸。姚松蓓……是我派去阻止那场仪式的人,但他也失败了。”
卫宇闭目,消化着这些记忆碎片。原来如此。八十年前的那一夜,并非入侵者的屠戮,而是自我毁灭。而如今,历史几乎重演??只是这一次,主角换成了他。
“你们让我成为宿主,是为了重启王庭?”他问。
“不。”崇敬天摇头,“我们只求延续这份力量不灭。至于王庭……早已不存在了。”
卫宇冷笑:“可你们心里,还是想恢复旧日荣光吧?否则为何偏偏选我?为何非要等到‘涅?重生’之人?这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合格容器,更是为了复活某种秩序。”
无人回答,但空气中的沉默已说明一切。
良久,卫宇缓缓转身,面向应丰方向:“从今天起,我不属于任何势力,也不做谁的继承者。我是赤雷星主,但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王’。”
雷大尊嘴唇微动,似要争辩,却被伍辰抬手制止。
“够了。”伍辰沉声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强求只会重蹈覆辙。”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黑衣探子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报!西境边境发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外来职业者集结,人数逾千,领头者……持有残缺版夏寒石共鸣器!”
“什么?!”蒲正宏怒喝,“他们怎么知道这里的秘密?!”
雷大尊脸色骤变:“不可能……除了我们,没人知道祭坛位置!除非……”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在鸿煊尸体旁那枚尚未冷却的戒指上??戒面刻着一道隐秘纹路,正是王庭叛徒家族的标记。
“内鬼。”卫宇淡淡开口,“而且,早就埋好了。”
苏晨咬牙:“你是说,鸿煊……是故意被你们利用的?”
“或许他也不知道。”明霖梵分析道,“但他的血脉与夏寒石有天然共鸣,只要踏入祭坛,就会触发定位机制。对方只需要等待仪式完成,便可顺着灵性波动追踪而来。”
卫宇冷笑:“所以他们是来抢‘成品’的?等我觉醒后,直接夺舍?”
“不止。”伍辰神色凝重,“他们想要的是赤雷星核??也就是你现在体内的核心本源。一旦被抽离,你必死无疑,而这股力量将被重新封印,供他人驱使。”
“真是打得好算盘。”卫宇轻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刹那间,万里之外的赤色星辰微微一颤,一道赤雷自天垂落,贯穿云层,直击地面,在他身前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让他们来。”他说,“我正好试试,这具新躯壳,能承受多少雷霆之怒。”
苏晨咧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伍辰上前一步:“我们陪你。”
明霖梵紧随其后:“同进退。”
蒲正宏哼了一声:“别以为你能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新人类。”
崇敬天深深看了卫宇一眼,终是单膝跪地,右拳抵胸:“誓守星主,生死无悔。”
雷大尊老泪纵横,颤抖着也跪了下来:“恭迎……赤雷星主归来。”
唯有风声呼啸,回应着这场新生的宣誓。
卫宇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挥手。那道赤雷沟壑中,电光翻涌,竟开始自行构筑阵法纹路。这是他与灵性共同编织的防御结界??以星辰为引,以雷劫为基,方圆百里之内,皆成禁区。
“传令下去。”他对探子道,“召集所有可用战力,封锁西境入口。另外,通知应丰守军撤离平民,三级戒备启动。”
“是!”
探子疾驰而去。
卫宇仰望天空,赤星高悬,宛如另一轮太阳。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对方既然敢来,必然准备充分。也许背后站着某个古老世家,也许是流亡海外的王庭余孽,又或是觊觎力量的邪教组织。但无论谁来,今日之后,都将记住一个名字。
赤雷星主,不容亵渎。
数个时辰后,西境边境。
黄沙漫天,铁蹄轰鸣。一支黑色军团列阵而立,铠甲漆黑如墨,表面铭刻着扭曲符文,每一步踏下,大地都为之震颤。中央高台上,一名披着猩红斗篷的男子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块残缺石板,正与空中某处产生微弱共鸣。
“找到了。”他嘴角扬起,“就在前方三十里,赤雷星核已完全激活。”
身旁一名白发老者低声道:“大人,小心行事。据传,上一次强行夺取星核的组织,全军覆没于一夜之间,连灵魂都被烧成灰烬。”
“那是过去。”男子冷笑,“如今我们有了‘锁星链’,足以镇压其意志。更何况……”他眯起眼,“宿主刚完成融合,根基未稳,正是最虚弱之时。”
话音刚落,天边忽现一道赤光。
紧接着,一声雷霆炸响,撕裂长空!
众人抬头,只见一颗赤色星辰骤然增亮,仿佛被人点燃。下一瞬,九道赤雷自天而降,呈扇形轰击大地,精准落在黑军阵型四周,形成巨大囚笼。
“来了。”男子舔了舔唇,“动手!”
号角齐鸣,黑军冲锋!
然而就在第一排战士踏入雷域瞬间,地面猛然爆裂!无数赤蛇状电流窜出,如活物般缠绕人体,瞬间将其化作焦炭。惨叫未绝,第二批人已扑上,却被空中骤然凝聚的赤雷星虚影锁定,接连被从天而降的雷柱轰成齑粉。
“好强的领域压制!”老者惊呼,“他在用星辰之力构建法则级禁制!”
“那就破!”男子怒吼,猛地将残石抛向高空,“启??锁星链!”
轰隆!
乌云汇聚,一道漆黑锁链自云中垂下,长达百丈,每一环都刻满镇压符文,直扑赤雷星虚影而去!
两股力量碰撞,天地失色。
卫宇站在祭坛残骸顶端,双目金焰燃烧。他感受到那锁链上传来的压迫感??那是专门针对星主级存在的封印器具,极难摧毁。
“想困住我?”他冷笑,双手猛然合十。
刹那间,九条赤龙虚影环绕周身,齐声咆哮。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骨骼、经脉、脏腑皆被赤雷重塑,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共鸣。
“苏晨。”他忽然开口。
“在!”苏晨跃至身旁。
“待会我会打开一道缺口,你带着明霖梵和蒲正宏绕后,切断他们的能源中枢。伍辰、崇敬天,正面牵制。其他人,护住侧翼。”
“那你呢?”苏晨问。
“我去摘掉那根锁链。”卫宇抬头,眼中闪过决然,“然后……让他们的星辰,永远熄灭。”
风起云涌,大战爆发。
卫宇腾空而起,迎着锁链逆冲而上。每上升一丈,便有一道赤雷加身,助他突破极限。当他触及锁链刹那,整条链子剧烈震颤,符文疯狂闪烁,试图镇压他的意识。
但他只是轻笑一声:“你封得住星辰吗?”
右手一握,体内星核轰然共振。万里之外,真正的赤雷星骤然喷发,一道直径千米的赤雷柱横跨天际,精准劈入他的掌心!
“第九龙??现!”
一声龙吟响彻寰宇,第九条赤龙终于彻底凝实,通体由纯粹星火构成,鳞片闪耀如恒星碎片,一口咬住锁链中部,硬生生将其撕成两截!
黑军统帅面色剧变:“怎么可能!锁星链竟被物理摧毁?!”
“因为。”卫宇凌空而立,周身雷火交织,声音如天罚降临,“我不是宿主。”
“我是星本身。”
他双手划下,九龙齐舞,赤雷如雨坠落。每一击都带有毁城之力,黑军阵型迅速崩溃。能源中枢被苏晨等人成功引爆,数百名高阶职业者当场陨落。
统帅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一道赤雷钉在原地。
卫宇缓缓降落,走到对方面前:“谁派你来的?”
男子狞笑:“你以为……只有你在等这一天吗?王庭的遗产,注定要由真正的继承者接管!”
“真正的继承者?”卫宇俯视着他,“你说的是那些背叛王庭、导致其覆灭的叛徒后代?”
男子一怔。
“我知道你们是谁。”卫宇冷冷道,“你们姓‘姚’,但不是雷大尊这一支。你们是姚家旁系,当年因争夺权柄失败而流亡境外。现在,想借我的觉醒重启血脉共鸣,夺回控制权?”
男子脸色煞白:“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灵性告诉我了。”卫宇抬起手,赤火升腾,“它记得每一个背叛者的名字。”
火焰落下,男子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飞灰。
战斗结束,残阳如血。
卫宇立于战场中央,衣衫破碎,却挺拔如初。身后,是追随者的身影;头顶,是永不坠落的赤星。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个世界,仍有太多未知的敌人,太多被掩埋的真相。王庭的秘密远未揭开,而他的血脉之谜,或许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远。
但他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不再是被动接受命运的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当晚,应丰城举行庆功宴。灯火通明,欢声雷动。人们举杯庆祝胜利,称颂赤雷星主之名。
唯有卫宇独自登上城楼,仰望星空。
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在他心中响起:“孩子,你做得很好。”
“姚松蓓。”他默念,“你到底想让我完成什么?”
“守护。”那声音低语,“不是权力,不是复仇,而是守护这份不该消亡的力量。让它不再沦为野心者的工具,而是成为照亮黑暗的光。”
卫宇闭目,良久方才开口:“我答应你。但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王庭。而是因为……我想保护身边的人。”
星辰闪烁,仿佛回应。
次日清晨,一封密信送达卫宇手中。信纸泛黄,边缘焦黑,显然历经战火。
上面只有一行字:
【东海上,有岛浮空,其下镇压着‘最初的石板’。】
卫宇捏着信纸,嘴角缓缓扬起。
“看来,旅程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