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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2 章 第六十一章

    第462章第六十一章

    有黑云覆上了汴京城。

    街头巷尾的小贩一见了,就连忙推着车,嘴里不忘记再嚷嚷几句,无非是打折了降价了,趁着雨还没下来,准备回家了。

    也不一定是真回家,他们都知道该怎么找避雨的地儿,可能是州桥下某个棚子,棚子里原本是搭货的,只有船夫在那里停一脚,凑在一起闲聊赌博。

    都是外地的船夫,小贩们平时见了,眼睛瞧也不瞧,冷哼一声说:“臭要饭的来咱们京城了!”

    要再往下说,那就是臭要饭的来咱们京城,口袋里空空荡荡,比脸还干净,不知道买些东西促进消费,两只眼睛只盯着楼上唱曲说书的美貌女人。

    哼,总归是一群下贱人。

    可到了下雨的时候,要借人家的棚子,那就忽然满脸都是笑,说话也温和,手里还要更殷勤些,从小推车上寻一包已经放了许久,不甚新鲜的炒钉螺递过去。

    “也尝尝我这点心,一会儿下起雨来没完,正该打一角酒,配着吃喝哪!”

    等到大雨落下时,这几个小贩总算就能躲在棚子下,数着数,看着天,心里撺掇着等雨停了,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州桥,占据好位置——雨过天晴,多少人爱出来逛呢。

    他们就这样嘀嘀咕咕,焦急地等待时,忽然见到有马车上了州桥。

    那是一辆很气派的马车,小贩们不懂外饰,只是听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就说:“料子不错!”

    再看看雨中走得不快不慢的两匹马,脖子那样粗,马蹄那样大,天上的闪电忽然劈开了黑云!吓得小贩连忙缩回头去。

    可马蹄声依旧是不疾不徐,一点也不会惊扰到车里的人。

    小贩说:“车里必定是个贵人。”

    马车就从他们头顶上的州桥过去了,车夫透过大雨,听到这模模糊糊的声音,就很不屑地一笑。

    “一个乡下的佃农,今日坐上俺们韩家的马车,竟然也称一句贵人了。”

    车旁跟随的年轻骑兵听了,被雨打湿的脸上立刻就有了怒容,刚要说话时,车帘忽然掀开了。

    岳飞望向自己的亲兵,缓缓摇了摇头。

    韩家自然是很尊贵的,不输真定曹家。

    他家已经出了两位丞相,第一位是韩琦,第二位是韩忠彦,虽然还没有出现第三位,但有此两位丞相,中间又有不少在朝的子弟,韩家已是十分繁茂兴盛。

    繁茂兴盛,自然就要多买一买地,宋朝给官员定的律令法度,一般不许官员外放时,在原籍做官,但韩家就是个例外。

    他家大本营在相州,相州始终由韩家人把持着,从知县到知州,总归是要有几个韩家人在的。

    时间久了,外地来做官的也都知趣,知道相州是韩家一言独大的地方,当地的百姓也知趣,大家今日不是韩家的佃户,明日也会是,又或者后日祖坟冒青烟了,读书或是从戎当了官,不当佃户了。

    几日,岳飞已经要将这事忘了。

    但这一日就很不寻常。

    长公主将桌上的东西都推了下去。

    “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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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黑心!”她骂道,“多大的一盆脏水啊!”

    王善小声道:“左不过是李纲和……”

    “闭嘴!”

    大家这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看着外面黑云压城城欲摧,狂风将攀附在太湖石上的藤蔓来回撕扯。

    长公主走到窗前,望着外面。

    她就这么站着往外看,看即将来临的暴雨。

    尽忠偷偷看向王善,可谁也没想到殿下的心思。

    香象奴就拎着一套在外面新买来的,样式很精巧新奇的蓑衣,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李清照住的那个小院子前。

    “还请居士为我们解惑。”

    居士身边的侍女收了那蓑衣,交到她手上,居士拿在手里,笑着摇摇头。

    “我不能说,也不敢说,你们这一次也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去猜殿下的心思。”

    耿南仲死了,谁杀的?

    有人认为是李纲,有人认为是吴敏,小概率也许是张叔夜?总之应该是主战派杀了他。

    我大宋刑不上大夫,哪怕是六贼也没几个明正典刑的,好歹要流放出去,找个理由再杀,现在就在诏狱里,就这么就杀了?

    这手段,又黑又狂啊!

    要是政治斗争上升到暗杀,岂不是人人自危?

    可又有人说:“李纲每次请杀,都是光明正大的,这是党争,犯不着如此呀!”

    “不是李纲,又能是谁?耿南仲还有什么仇人吗?”

    一说到这里,大家就得冥思苦想,想耿南仲在先帝身后时,都坑过谁,害过谁,名单可能有点长,但冷酷果决到这个地步的,那也一定不多。

    再继续想下去,一定有人就想到了。

    谁和耿南仲有仇?

    长公主呀!

    大雨纷纷,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载着岳飞的马车终于进了韩家在京城的宅邸里,这座宅邸目前的主人是韩忠彦之子韩澡,这是个文雅而富态的中年人,他就站在台阶下,身边有人为他打伞,可还是禁不住雨水将他半身打湿。

    他就是用这样谦卑的姿态等到了岳飞。

    一见到岳飞,他立刻上前去,不等岳飞躬身行礼,他就握住了岳飞的手:“鹏举!鹏举!唉!”

    岳飞说:“在下何德何能,叫相公这般……”

    “你还记得我?”韩澡说,“好!好!我就知道鹏举不是那等轻狂人,到底是天下无双的小岳将军!我这就算放下一半的心了!”

    这话又亲切,又透着一股谄媚,亲切和谄媚里又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让岳飞心中很不安。可是韩澡不容他多说,牵着他的手,穿过长廊,进了一间偏房里。

    这偏房里的一切都不显得奢华,但处处都透着梅花的香味。

    偏房里没有伺候的奴仆,只有一个只穿中衣,后背上透着鞭打血痕的年轻人,雪白着一张脸,正跪在地上。

    岳飞一见到是那个衙内,就更吃惊了。

    “韩相公,这——”

    身后的房门关上了。

    韩澡的声音里就透着哭音:“鹏举,咱们是有旧情谊的。”

    “韩家是我恩主,”岳飞说:“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不知衙内究竟犯了何事?”

    “他闯了大祸!”韩澡说,“唉!他整日同那些太学生们一起,学了些疯疯癫癫的道理,他杀了耿南仲!”

    【??作者有话说】

    第463章第六十二章\x\h\w\x\6\.c\o\m(x/h/w/x/6/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