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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6

    一大吵的命官又在闹什么。

    景帝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

    “去数一数,除却定远将军外,谁射中的雁数量最多。”

    小太监数了一圈,回禀道:“回陛下,是六皇子。”

    六皇子裴书脸色倏地涨红,嘴唇抖了抖:“是我?”

    “是的,殿下。”

    皇帝摸了摸两把胡须:“小六,还不过来拜见你的老师。”

    “是!”

    裴书眼睛亮的惊人,迈着大步冲出队伍,好巧不巧撞到了裴觉的肩。他浑然未觉,三两步上前给温向烛行了个大礼:“学生裴书,见过…老师。”

    似是不敢相信,老师两字被他喃的极轻。

    温向烛笑了笑,探出手轻轻拨了下他凌乱的额发,玩笑道:“叫大点声也没关系,不会吓着我。”

    裴书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定定道:“老师。”

    人群里的裴觉一口牙咬的发痛,他死死盯着温向烛搭在裴书头上的那只手,胸腔的火烧的他嗓子眼泛出了血腥味。那句“老师”宛如一把剑刺穿他的耳膜,他叫过温向烛很多次老师,这个简单的称呼从未像此刻这般刺耳。

    无名的焰火燎遍全身,每一根经脉都起了火——

    “嗯。”温向烛温声应道。

    一个简单的字眼如一桶盛了冰的水,霎地浇透他全身。

    温向烛真的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老师了。

    他立在原地,被撞开的肩头还在隐隐作痛。

    温向烛对他的伤春悲秋毫不在意,抱着木匣子晃荡到宫门口,临上马车的时候,柏简行叫住了他。

    定远将军锋利的五官流出出丝丝不解的情绪:“温向烛。”

    “你方才为何露出那种表情,你不喜欢?”

    四下无外人,温向烛也不做掩饰了:“我倒是也想问问将军,为何要送我这些?”

    “你喜欢。”

    温大人一噎:“我何时说过喜欢?”

    “上次。”柏简行指了指宫门,认真道:“在那,你戴了很多。”

    语罢,像是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他补充道:“左手四串,右手两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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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向烛:……

    “而且在箭场,你盯着看了很久。”

    温向烛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更加来火,冷声道:“你挑衅我?”

    柏简行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

    柏将军面上的错愕几乎凝成实质,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温向烛冷哼一声:“因为知道我喜欢这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张旗鼓的送给我。”

    “你在嘲笑我。”

    柏简行总算是知道了温大人口中的挑衅从何而来,破天荒的,他觉得冤枉。

    他发誓自己对温向烛爱戴首饰这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意味在,上次他见着他腕上的串珠,压根没有想起这是女儿家爱戴的东西,只觉不同色泽的珠子堆砌在腕间,倒是挺衬他的。

    其实他送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仔细一琢磨确实有几分不合适,尤其是他们二人的关系摆在那,任谁都会多想。

    他干巴巴解释:“我没嘲笑你,真的。”

    温向烛不理他,抱着一堆东西蹬蹬蹬上了马车。他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把那堆木匣子推的老远。

    半晌,他撑着脑袋斜斜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

    而后伸出胳膊精准捞过那只装着翡翠玉镯的匣子。

    果然绝非俗物,指腹抚过时凉意沁人,仿佛摸过一段丝绸。

    温向烛垂眸欣赏了会,越看越是满意,试着往手上套了套。

    “嘶——”

    镯口太窄了,虎口处的软肉被挤压得微微发白,在骨节落下一圈鲜艳的红痕。温向烛疼得受不了,在马车里翻找起来,找出一罐脂膏抹在手上。

    996停在他肩上,心情颇有些微妙。

    在宴会上大杀四方的温大人、收学生时温润沉稳的温老师——现在在和一只镯子斗智斗勇。

    还斗的挺起劲。

    算了,如果自家宿主吃的苦受的痛都是这种,它愿意。

    手镯滑到腕间的时候,小蝴蝶和温向烛同时松了口气。

    “大人,好漂亮喔。”

    温向烛转了转手,玉镯也跟着转动。光线穿过冰种的玉料,在腕骨投下浅浅的碧影,如一汪碧水骤然凝在雪地,通透的几乎要化开。

    “我眼光不错吧?”温大人微微挑了下眉,说话间尾音上扬,“跟着我娘学的。”

    “大人好厉害。”996扇了扇翅膀。

    温向烛还想说两句自家娘亲,就见马车门帘倏地被掀开。

    “温向烛,我真的没有嘲笑你——”

    定远将军半个身子都探进马车里,炽阳拉着他的氅衣,拽也不是松手也不是。

    温向烛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脸上的雀跃还没散净,就如一张面具一样死死扣在了脸上。

    柏简行视线落在他半举着的手上,第一眼瞧见的是那只精致漂亮的手泛着被凌虐似的红。

    他脸色变了变,问道:“小了吗?”

    这下温向烛是真的恨不得变成一杆竹子钻进地里了,他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手收进袖子里,绷着一张脸:“柏将军未免太没礼貌了。”

    柏简行黑黝黝的瞳孔挪到他脸上,声音发沉:“你的手……”

    “我很好,哪里都很好。劳烦将军从我的马车上下去。”

    炽阳闻言,壮起胆子:“将军,请。”

    柏简行顿了顿,一松手,退到了马车外。

    温向烛瞥着一口气陡然散去,趴在软垫上,他气若游丝:“炽阳啊,方才为什么没走啊……”

    炽阳无奈:“您没吩咐要走呀。”

    温向烛不吭气了,彻底成了一杆焉巴巴的竹子,直到回府也没活过来。

    *

    次日,尚在床榻间的温大人就听炽阳来报,说六皇子来了。

    温向烛打起精神爬起来,看着蒙蒙亮的天一时无奈,心说有个太积极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书是来送拜师礼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前厅,礼单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不知老师喜欢什么,所以都准备了点,还望老师不嫌。”

    温向烛一愣。

    时隔太久,他早已忘却当年收裴觉为学生的时候对方送了什么东西。

    裴觉不受宠,那年他过的凄惨,想来是送不了什么好东西的,又说不定什么都没送。

    他眼睫轻垂:“殿下有心了。”

    裴书笑了笑:“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时间尚早,他留了裴书在府上用膳。裴书没多叨扰,用完膳就离开了。

    踏出温府大门时,他撞上了裴觉。

    裴觉先是怔住,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