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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人离乡贱

    在崔蓉蓉依依不舍地目光中,刘靖迈步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崔蓉蓉心下怅然,不过一想到两家相隔不过五十余步,又泛起欢喜。

    回到李家宅院,小猴子与庄杰他们都已睡了。

    洗漱一番,刘靖给紫锥喂了夜草,帮它刷了刷毛,增进一番感情后,也回到主屋睡下。

    有了昨日的教训,次日他们起的更早了。

    早早吃了饭,便打开院门,等待贩黏土的镇民上门。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范洪还在刷碗呢,就有镇民来了。

    随着日头升高,人越来越多。

    别看这两天收的黏土多,其实没花什么钱。

    毕竟百斤才十钱,一万斤也才一贯钱。

    制作蜂窝煤时,煤粉与黏土的比例是7:3,按照这个比例算,一万多斤黏土够做四万来个蜂窝煤了。

    唯一贵的原材料,就是石灰。

    这年头,石灰属于稀缺货,价格很贵,一个城中能用石灰建房子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除此之外,还被当做金疮药的配料使用。

    但有了十里山中那帮逃户,石灰的成本几乎就是白菜价。

    刘靖仔细计算了一番,按照目前的情况,一个蜂窝煤的成本,不超过五文钱。

    售价大约在十五文左右,也就是说,利润高达三倍。

    贩卖私盐的利润虽比这个高,但需要上下打点,真算下来,到手的钱绝对没有卖蜂窝煤多。

    一直忙活到中午,人也不见少。

    刘靖吩咐范洪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

    皇帝不差饿兵,如此高强度的忙碌,一日两餐实在顶不住。

    早上那点稀粥,早就消化殆尽。

    不多时,范洪拎着一大包胡饼回来了,刘靖五人轮流用饭。

    到了下午,人渐渐变少了些。

    这时,一名渔夫打扮的人小跑着进了院子,口中喊道:“刘小郎君,码头有运煤的漕船到了,正寻你呢。”

    煤到了!

    林婉的动作倒是快。

    “赏你的。”

    刘靖取出十文钱递给渔夫,交代猴子他们继续收货后,便快步出了院子。

    一路来到码头,只见一艘巨大的漕船停靠在岸边。

    刚到码头,就见一名胖乎乎地男子笑容满脸的迎上来:“可是刘公子当面?”

    “正是。”

    刘靖拱手回礼,寒暄道:“敢问尊姓大名?”

    “当不得什么大名,俺名顾邯,不过是小郎手下一名小卒,混口饭吃。”对方谦虚一句,旋即指了指漕船:“刘公子,两万斤煤炭在此。”

    刘靖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卸货。”

    他眼下自然没人可用,不过无所谓,码头上有渔夫与等待伙计的力工。

    在刘靖开出五十钱的工钱后,立即召集了十多人。

    家中牛车只有一辆,他又花钱雇了三辆。

    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两万斤煤炭才全部运到院中。

    偌大的院子,左边堆着高高的黏土,右边则堆着煤炭,只剩下一小半空地。

    等到几张磨盘进来,就没多少地方了。

    不过没关系,等开始制作蜂窝煤后,煤炭消耗的极快。

    制作蜂窝煤极其简单,一人持一个器具,一天下来能做几千个。

    吃晚饭的时候,刘靖交代道:“黏土暂时够了,明日起就不收了。”

    庄杰问道:“刘叔,眼下煤炭也到了,是不是该做那个什么煤了。”

    “不急。”

    刘靖摆摆手,安排道:“明日先去运一些煤炭去十里山,顺便采买些粮食,上次剩下的粮食应该也快吃光了,总不能让你三叔他们饿肚子。”

    庄杰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还是刘叔考虑的周到。”

    ……

    翌日。

    刘靖骑着马,身后跟着两辆满载煤炭与粮食的牛车,出了镇子。

    等来到寨子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庄三儿带着那些逃户已经修建好了两个冲天窑。

    逃户们此刻正在凿石灰石。

    见他来了,庄三儿笑容满脸的迎了上来:“刘兄来了,某正打算派人下山去通知你呢。”

    刘靖轻笑道:“我算算日子山上应该没粮食了,趁着运煤给你们送一些,这些够你们吃半个月了。”

    招呼麾下弟兄搬粮食和煤炭后,庄三儿瞥了眼庄杰与余丰年二人,问道:“这两小子没给你惹麻烦吧?”

    刘靖答道:“没有,这几日反倒帮了我不少忙。”

    “那就好。”

    庄三儿点点头,语气郑重道:“这两孩子自小没了娘,爹都在行伍之中,疏于管教。若犯下错事,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不必给俺留脸面。”

    这就是在交心了,我的侄儿,你随便打骂,那你也就是自家人了。

    “我会的。”

    刘靖听懂了他话中深意,随后问道:“庄二哥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庄三儿笑道:“已经能下床了,再将养一段时日便能彻底痊愈。”

    闻言,刘靖招呼道:“走,一起去看看。”

    再次走进草棚,就见庄二靠坐在床上,插在伤口处引流的芦苇管也已经拔掉,气色比前两日又好了一些。

    “刘兄弟来了!”

    见到他,庄二主动打了声招呼,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老实说,庄二能活下来,已经令刘靖很意外了。

    当时伤口已经溃烂成那样,炎症极其严重,能活下来,那几副药只起到一小部分效果,主要靠他自己硬生生挺过来了。

    刘靖关心道:“庄二哥大病初愈,还需躺着静养。”

    庄二摆摆手:“这段时日一直躺着,骨头都躺疼了。”

    “耶耶你好啦?”

    这时,庄杰的声音响起,只见他面色惊喜的快步走进来。

    庄二感激道:“多亏你刘叔送来的肉粮,这两日顿顿肉粥和鸡子,好的自然快。”

    刘靖笑道:“是庄二哥吉人天相。”

    庄二神色真挚道:“俺嘴笨,不如老三能说会道,刘兄弟救命之恩,俺铭记于心,往后用的上俺,只管吩咐。”

    “庄二哥言重了,相逢就是缘。”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哈哈。”

    聊了一阵后,刘靖便出去指挥逃户们烧石灰。

    庄杰少年心性,得知要烧石灰,也跟出去看热闹。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庄三儿问道:“二哥觉得如何?”

    庄二沉声道:“是个人物,你斗不过他,既然跟了人家,就莫再起二心。这些年牙将们做的太过,把魏博镇的名声彻底败坏,以至于无人敢收留。人离乡贱,能遇到一个好主家不容易,拼一场富贵,给儿孙们留些余泽。”

    “俺省的。”

    庄三儿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