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响亮刺耳。
    不得不说,黑火药威力不怎样,可爆炸时的动静倒是不小。
    前厅之内,鲁郃等人依旧在宴饮。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他整个人一抖,手一用力,酒樽重重拍在脸上。
    他处处效仿曹子建,就连宴饮时的酒樽,用的也是仿古造型的银爵。
    银爵之上,立有两个立柱,径直刺入皮肉之中。
    “啊!”
    鲁郃顿时惨叫一声。
    其他四名幕客更加不堪,两人往矮桌下钻,另外一人则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地龙翻身了!”
    轰!!!
    不待他们回过神,另一声爆炸声,从不远处的武库传来。
    连续两声炸雷般的爆炸,不但让鲁郃府邸乱作一团,也让整个歙县郡城都彻底乱了。
    原本其他三处城墙上的都尉,得知西城即将守不住后,本打算立即带兵驰援。
    可别驾府以及武库的两声爆炸,一度让他们以为贼人杀进城了。
    一时间,这三名都尉陷入两难之境。
    是驰援西城,还是护卫别驾?
    东城,城墙之下。
    五百余名士兵齐齐看向领头的都尉,而那名都尉却神色纠结,犹豫不决。
    一名校尉看不下去了,满脸焦急道:“都尉,您倒是拿个章程啊,迟则生变!”
    “去别驾府!”
    都尉一咬牙,下令道。
    东城距离西城太远了,足有三四里路,等他们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而南城距离西城最近,向飞虎应该会去驰援。
    若是贼人真杀入城,率先保护别驾,据守牙城,还有抗拒的希望。
    在他的带领下,五百余名士兵快步朝着别驾府跑去。
    ……
    西城,此刻依旧陷入混战之中。
    庄三儿虽打开了城门,冲入城内,可随着南北两城的守军赶来,攻势立即被阻。
    天色太暗,月光朦胧,根本就看不清,打着打着就打散了,风、林二营的士兵各自为战。
    庄三儿率领五十余人,奋力拼杀。
    杀着杀着,便与一伙人汇合。
    当看清领头之人是李松时,庄三儿先是一愣,旋即大吼道:“监镇呢?”
    “俺也不晓得。”
    李松哭丧着脸答道。
    他作为亲卫,竟然把监镇给弄丢了。
    可是他也没办法啊,监镇上了战场,就如下山猛虎一般,一顿横冲直撞,很快就没影儿了。
    “老子回头再跟你算账!”
    庄三儿心中又急又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时手中动作却不慢,用陌刀格开刺来的长枪,反手就是一招横扫千军。
    经过最初的混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渐渐变得明朗。
    刘靖的精兵策略,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人数虽处于劣势,可却迅速占据上风。
    以庄三儿等魏博牙兵为骨干组建的风字营战力彪悍,尤其是柴根儿。
    他生得虎背熊腰,气力惊人,此刻穿着一套重甲,手持一对骨朵。
    那骨朵顶端铜球足有金瓜大小,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心中惊惧。
    柴根儿宛如一头蛮牛,闷着头往前冲杀,两柄骨朵不断挥舞,凡被砸中者,无一不骨断筋折,轻者倒地不起,重者当场毙命。
    队正以他尖刀,结成锋矢阵,三两个来回,就将前方二百余名守军冲散。
    另一边的林字营在纪律上虽差了些,可士兵个个彪勇。
    刘靖这会儿已经彻底杀红眼了,也不知冲杀到了何处,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守军。
    通体百炼钢打造的丈许陌刀,在他手中被舞出了残影。
    刘靖不懂什么花里胡哨的刀法,全凭一股蛮力。
    然而,冲杀到现在,却无一人能接下他一刀。
    陌刀每一次挥舞,都至少有一名守军命丧刀下。
    别看他孤身一人冲入敌军阵中,可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也就周围那一圈守军,七八人而已,更多的守军被堵在外头。
    而且,刘靖陌刀足有丈许,比守军手持的长枪都要长上一分。
    一寸长,一寸强。
    配上刘靖天生神力,简直如虎添翼。
    呜!
    陌刀荡起破风声,一招横扫千军,斩断数柄长枪的同时,连带着将一名守军腰斩。
    “杀!!!”
    与此同时,庄三儿那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与季仲兵合一处。
    原本被刘靖一顿冲杀,绷着一根弦,临近崩溃边缘的守军,心中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跑啊!”
    一名守军扔掉手中长枪,撒腿就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恐慌,是会传染的。
    尤其是在战场这个精神高度紧张的场合,一个人崩溃,会迅速感染周边的袍泽,一传十,十传百,如同雪崩一样,最终形成整个大军的溃逃。
    这也是为何,战场之上的军官,一旦发现临阵脱逃者,会立即斩杀。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将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这就和决堤是一个道理,等到溃逃的人一多,就再也止不住了。
    再次一刀挥出,刘靖忽然发现,身前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过头,陌刀荡起一道破风声,裸露在顿项之外的双眼,泛着嗜血的光芒。
    “监镇,是俺们!”
    庄三儿赶忙后退几步,咽了口唾沫。
    此刻的刘靖,浑身上下布满了碎肉与内脏,黏稠的鲜血顺着甲叶缝隙不断滴落,散发着摄人的煞气。
    所有士兵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敬畏和崇拜。
    今夜这一战,刘靖的神勇,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闻言,刘靖这才回过神,环顾一圈四周,下令道:“照计划行事!”
    “得令!”
    季仲高声应道,旋即率领麾下林字营快步离去。
    按照计划,攻入城内后,季仲率领麾下第一时间占据其他三处城门,尽量不放走一兵一卒。
    而刘靖则率人攻下牙城,擒下一众官员,控制郡城。
    “其余人随我来!”
    刘靖大喝一声,沿着街道直奔牙城方向而去。
    别驾府。
    爆炸声的余威还没有散去,府邸上下人心惶惶。
    鲁郃端坐在罗汉床上,以巾遮面,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别驾,东城营都尉张焕求见。”
    “快请!”
    鲁郃一张口,又牵动了嘴唇上方的伤口,疼的他直吸凉气,白巾之上,也渗出了两点殷红。
    下一刻,身着甲胄的张焕大步踏入前厅,拱手唱喏:“末将见过别驾!”
    鲁郃忍着痛,张口就是一连串问题:“贼人可退了?方才那两声炸雷是甚?是何人所为?”
    “这……末将不知。”
    张焕先是一愣,旋即如实答道:“末将担忧别驾安危,因而第一时间赶来。”
    一问三不知啊!
    鲁郃一时气结,却也不好训斥,毕竟这张焕第一时间赶来保护自己周全,其心可嘉。
    就在这时,府邸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不等鲁郃询问,就见一名士兵仓皇跑进前厅,神情惊惶道:“不好了别驾,贼人杀进城了,汪都尉等人战败,贼人正往牙城杀来!”
    “啊?!”
    众人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