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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孝道最大

    其实说起来,以成化朝留下的宦官底蕴,要找那些符合文臣标准的,古板『正直』的宦官,反而不容易。

    而像是杨鹏这样,不管是行事手段还是风格,都颇具走狗风范的,不说一抓一大把,但总归还是有不少的。

    别的不说,光是朱佑樘记忆当中堪用的,就有四五个。

    之所以最终选中了杨鹏,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其他的宦官,大多都和梁芳有不少牵扯,在当下的局面当中直接启用有些敏感。

    其二自然就是,杨鹏这些年,毕竟兼管着东厂的日常事务,上手起来也快。

    至于接下来……

    按照礼制,天子守丧以日易月,故以二十七日除服。

    但是一般来说,从二十日以后,百官便可释服,只有天子仍旧守丧。

    之所以这麽做,主要还是因为,避免因为过长时间的丧礼,影响朝廷政务的正常处理。

    不过,这次的情况更有些特殊,因为成化皇帝的陵寝尚未完全建成。

    所以,朱佑樘早早的就下了旨意,二十日起百官释服,而宫中仍旧守丧,直到成化皇帝梓宫下殡。

    「陛下,这是通政司刚刚送来的奏章。」

    覃吉和往常一样,捧着几本奏章,递到了御案前。

    不过,他的神色,却莫名有几分不自然。

    朱佑樘瞥了他一眼,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奏章上。

    不出意外的是,翻开最上头的一本,来自于丁忧翰林侍讲学士李东阳。

    其内容也很简单,奏章中总共写了三件事。

    其一,李东阳认为天子丧礼,虽以日易月,但先帝梓宫尚在,天子未曾释服,臣下岂可不念先帝恩德,故而请百官与天子一同守丧,直到先帝梓宫下殡。

    看到这朱佑樘不由眯了眯眼,想起了昨日杨鹏刚刚给他递上来的密奏。

    话说这杨鹏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宫中被冷落了太久,生怕自己抓不住这次机会。

    所以,朱佑樘给了他七天的时间,但他几乎每天都要将自己得到的有用的消息先行递回宫中。

    最新一次递进来的密奏当中,杨鹏提到,李东阳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和以前的许多故旧门生见面,虽然都是闲谈,但其中的内容,却多和孝道有关。

    而且,杨鹏还隐晦的表示,之所以能够这麽快查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东阳好像在刻意宣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佑樘心中便隐隐有所猜测。

    如今看到这份奏章,自然也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

    不出意外的话,这李东阳,是打算从孝道引申到『子不易父政』上来做文章了。

    再接着往下看,果然不出意料。

    奏章的后面,又列举了两件事,分别是请追尊朱佑樘的生母淑妃为皇太后以及严查万氏外戚之罪。

    嗯,三件事当中,一件是让天下人看到朱佑樘对先帝的孝道,一件是让天下人看到朱佑樘对生母的孝道,还有一件是巧妙的转移矛盾,从严惩李孜省,梁芳等奸宦,转变到严惩万氏党羽,给现在朝堂上积蓄的情绪一个新的突破口。

    可以说,这道奏章的内容虽然简单,可背后的算计,却同样不少。

    李东阳啊李东阳,真是个狐狸性子!

    朱佑樘摇了摇头,心中很快有了决定,他并没有对这几件事直接表达态度,而是将其暂且放在了一旁。

    又往后翻了几本,果不其然,还是大同小异的内容,看来,李东阳这些日子,当真是没闲着。

    将几本奏章都放在一起,朱佑樘抬头道。

    「这几本,下内阁票拟后覆奏。」

    覃吉闻言,不由微微一愣。

    要知道,虽然按照惯例,绝大多数的奏章,都要由内阁票拟后再进呈。

    但是,这段时间内阁饱受争议,所以,除了那些日常事务的题本,其他的奏本,让内阁票拟的已经比较少了。

    今日陛下怎麽……

    「是。」尽管心中有疑惑,但是,覃吉却也不敢多说什麽,将奏章收起来放好,恭敬的应了一声。

    不过,朱佑樘却从他的反应当中,再次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位覃大伴,今日似乎有些紧张啊……

    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朱佑樘接着往下翻看奏章,不出意外的,很快便看到了一本,来自于詹事府右谕德谢迁的奏章。

    「……臣伏闻陛下因内侍进言,欲选妃嫔以充后宫,臣愚闻之且骇且惧……夫六宫之制固所当备,而三年之忧岂容顷忘,今山陵之工未毕,谅阴之痛犹新……」

    「……臣知陛下食之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之心,未尝顷刻少衰,乃何遽有此事?此必进言者巧为谀词以动陛下,而一时误听耳……伏望陛下圣聪明断,亲贤远佞,保存圣体,以慰天下臣民。」

    原来如此。

    朱佑樘将手中奏章放下,并不说话,就这麽看着覃吉。

    很快,后者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头也低低的垂下,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覃吉,你不是说,这段时间,坤宁宫一切如常吗?」

    终于,朱佑樘开口说话,语气不重,但是,覃吉的身子却轻轻一颤,道。

    「陛下明鉴,这些时日,坤宁宫中的确并无异常。」

    看到他这般反应,朱佑樘的心中感到越发的失望。

    对于现在的局面,他不是没有预料,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覃吉竟然会这麽稳不住。

    或许是跟那些清流在一起待得久了,让覃吉也丧失了这深宫当中基本的素质。

    不谈他到底做了什麽,单说他现在的这副反应,实在不是一个宫中大璫该有的心性。

    只是,到底是多年相伴,朱佑樘到底还是没有立刻狠下心,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于是,他将手中的奏章扔在覃吉的面前,道。

    「进选嫔御之事,朕只在坤宁宫中和太子妃提起过,缘何竟传到了外朝?」

    闻言,覃吉浑身更是一颤,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麽。

    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当时坤宁宫中,有不少人都听到了此言,而且,郭镛那边,也有可能自己将消息泄露出去,并不一定是太子妃娘娘……」

    「你怎麽知道,朕觉得是太子妃泄露出去的?」

    朱佑樘抬头,直接打断了覃吉的话。

    后者的神色顿时一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了片刻后,他只得跪倒在地,俯首道。

    「奴婢失言,请陛下责罚。」

    朱佑樘看着这个,伴着自己长大的宦官,神色有些复杂。

    他心中默默的摇了摇头,轻轻靠在椅背上,摆手道。

    「起来吧,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实在蹊跷,若是内宫之事能被外朝知晓,朕岂能安心?」

    「你既然有所猜测,那朕就将这件事交予你办,务必要查清楚此事到底是怎麽泄露出去的。」

    「去吧……」

    覃吉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他小心的站起身来,暗中观察了一下朱佑樘的神色,见后者只是有些疲惫,并没有愤怒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当下,他便连忙拱手道。

    「奴婢遵旨。」

    说罢,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就退了下去。

    直到覃吉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朱佑樘微阖的眼眸才缓缓睁开。

    目光缓缓变得冷冽起来,朱佑樘侧身对一旁的内侍吩咐道。

    「将郭镛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