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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围棋宣讲

    第1章

    2013年5月10日,周五,惠风和畅。

    “叮铃~~~”

    双蝉像是一块面包机里的吐司,“叮”地一下,就从睡眠状态切换到了起床姿态,在闹钟的呼唤下利索弹起。

    七点啦七点啦!

    “上学上学上学!”

    没有困倦,眼睛全是对于上学的喜爱与期待。

    那么新奇、公平的地方,当然要去啊!

    只开学了一周,她却已然把那里当做是家之外的第二个“归属”了。

    现在已经七点,她得赶紧起来收拾好,七点五十要到校,不能迟到的。

    双蝉一秒启动,爬起后跪在床上把被子和床单整理一下,立刻跳了下去。

    到卫生间解决好个人问题,伸长了手臂去够自己的牙刷和杯子。

    她认认真真地刷牙,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虽然时间不久,但她被养得很好,白白净净的,跟之前截然不同。

    就是头发好乱啊,她想着,梳个什么头好呢?

    要不还是扎两个辫子吧!

    今天吃什么呢?

    妈妈似乎更喜欢吃粢饭团,一会儿去路口那边的小摊上买吧,那里的比楼下卖的要好吃许多。

    希望妈妈今天可以多吃一点东西!

    她打开水龙头,看着自动流出的水时,还是忍不住一惊。

    哎,真好呀!

    哪怕死了以后来到这个天堂有段时间,在这里已经见过太多神奇的东西,也被妈妈不厌其烦地教了好久的开关灯、进电梯、上下车……

    对着一拧开就可以冒出来的水流,双蝉每次还是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兴奋。

    新的宇宙!这里是全新的宇宙!

    思绪被水流带走,她谨慎地洗完脸,又随手把洗手台擦干净,转身回屋换了衣服。

    妈妈在旁边的屋子里,前两天冷空气来袭,降温了,她有点感冒。

    双蝉开门进来的时候,大人还在沉睡着。

    她轻轻地走近,趴在妈妈旁边,伸手探了探后者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双蝉松了一口气。

    没发热就好。

    发热的话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她又一顿。

    啊对,这里已经不是伤寒致命的地方了……

    一包小小的颗粒,就可以让伤寒消散。

    真好!

    双蝉喜欢这样的地方。

    否则,她会非常非常非常担心妈妈的生命安全。

    床上的人还没醒,昨晚不知道又是几点睡着的。

    双蝉站在床边,定定地看了片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虚掩了房门之后,她这才转身往门口走去。

    惯例从挂在门后的小包里拿到了今日的早餐钱,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余额,双蝉抿了抿唇。

    ?

    语文老师:“嗯?什么病?”

    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

    谭希叹气:“两个多月前出了车祸,孩子脑子受了撞击,差点没活过来。”

    语文老师:“嘶——”

    对不起对不起。

    功德无了。

    ·

    双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不久后,同桌就气喘吁吁地跑来。

    侯秋意手里拿着零食,坐下的同时甩给了双蝉一份:“吃!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双蝉:“……谢谢。”

    是巧克力饼干,侯秋意昨天也给过,但那会儿她兜里只有一包,两人便分着吃了。

    见双蝉吃得很开心,于是今天就特意多拿了几包。

    侯秋意大方挥手:“不客气!你给我补数学,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双蝉四月份转学过来的,但一周前才随着五一放假,正式出现在班上。

    侯秋意是体育委员,人很好,机灵又可爱,谭希让她多照顾照顾双蝉。

    不出一节课的时间,侯秋意就自认跟双蝉是好姐妹了。

    知道双蝉两个月前出了车祸脑震荡,住了好久的医院才好,登时心疼得很,自那之后每天都会给双蝉带吃的。

    有时候是烧麦,有时候是桑葚,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如果不是猪脑子听上去像骂人的,她还会带些过来。

    以形补形嘛,万一能补好脑子呢?

    哦,这可不是说她的好姐妹没脑子的意思。

    “我们下午有一个分享会哎,在大礼堂那里!”侯秋意小声地跟双蝉分享她的小道消息,“真好,下午不用上课啦!”

    周五放学会早一点,今天又多了活动,课肯定上不了了。

    侯秋意不喜欢上课,她就喜欢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双蝉眨巴着眼睛,好奇:“什么分享会?”

    侯秋意想了想:“好像是,围棋?”

    双蝉一下子就愣住了。

    侯秋意的视线落在了双蝉的桌子上。

    双蝉刚才看的,就是一本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围棋书。

    她道:“对哦,你不是很喜欢围棋吗?那刚好,你抓紧去找老师报名!讲完了以后可以跟棋手们下棋的!”

    这个她知道!

    以前学校里有这种课外活动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的!

    不等双蝉表态,侯秋意立马起身,拉着对方的手就轻拽了出来,带着人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

    “再晚就没名额啦!你这么喜欢围棋,一定要多多下棋!”

    双蝉:“秋……”

    她直接被同桌带着拽了起来,磕磕绊绊地穿过讲台往外面跑。

    “duang——哎呀!”

    “慢点儿!说了多少遍了在教学楼不要奔跑!”

    谭希正要进门就被屋子里奔出来的小炮弹砸进了怀里,下意

    来的两位棋手都是职业的,这次的目的也是推广围棋,所以本次礼堂的围棋课外活动,并不限制围棋实力,非常欢迎对围棋感兴趣的小孩子。

    报名的一年级也很多。

    侯秋意以前参加过这类的活动,但看完就忘,她对围棋是真的没啥兴趣,还不如去跑步打篮球。

    围棋启蒙不嫌多早,三四岁就接触棋盘的比比皆是,七八岁甚至算晚一些的了。

    当然,也不在晚,几十岁照样可以下围棋,只是早就已经断了职业之路。

    故而,在场的小观众们,里面不乏压根没有接触过围棋的,薄凌青两人也就多讲了一些基础知识。

    提到世界冠军,全场哗然:“哇——”

    很多小孩子不理解这都是什么比赛,也不清楚它们的重要性,但只要听见“冠军”,那就哇塞吧,肯定没错的!

    双蝉目光灼灼,她坐直了,耳朵恨不得伸到台上去,生怕错过一点点信息。

    好多比赛!

    好厉害的人!

    她已经知晓了何为“冠军”——不是勇冠三军的军职,也不是霍去病的冠军侯,而是相当于“状元”的新称呼!

    多么威武啊!

    双蝉想道。

    她也想当“冠军”!

    薄凌青用冠军调动了孩子们的情绪,顺利进入了对围棋的讲解。

    他带过小孩子,也在不少学校进行过围棋的宣讲,对于让小孩子对围棋感兴趣一事还是有点擅长的。

    “烂柯山大家都知道吗?就在衢州……”

    观棋烂柯,初中七年级语文课本上的故事。

    讲述的是一个名叫王质的樵夫进山砍柴,路遇一老叟一幼童下棋,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回过神来,携带的斧柄已经腐朽了,斧头也锈蚀了。

    学围棋的人都知道这个典故,浙江的孩子会更熟悉一点,因为故事的发生地就在衢州烂柯山。

    而“烂柯”,同时也作为了围棋的别称。

    中外围棋棋手的棋扇上,经常会有这两字出现。

    就像薄凌青这柄,是一位来自日本的棋手送给他的。

    平日里他经常会拿着这柄棋扇,这会儿给孩子们讲故事,也恰好能展示“烂柯”两字。

    这个故事最早见于南朝梁代的《述异记》,后被唐代《酉阳杂俎》收录,随后也成为了文人墨客之间流传的闲谈。

    写进诗词文章的“烂柯”,不胜枚举。

    双蝉知道这个,不是从此时此地知晓的,而是从她师父那里学来的。

    她也曾被人以故事引入围棋。

    孩子们喜欢听故事,这会儿都聚精会神的。

    薄凌青说:“尧造围棋。”

    围棋发源于中国,相传为尧帝所造,有着四千年的历史。后经朝鲜半岛传于日本,再传到了欧美等国。

    目前,中日韩三国是围棋比赛的主要国家,也有着不同的发展趋势。

    薄凌青

    课里,老师都会提到“烂柯”与“当湖十局”。

    也许这个时候孩子们还比较稚嫩,无法真切体会到大人的良苦用心,但教育的滞后性会让他们在往后的日子里,逐渐挖掘出这两个故事的深刻意义。

    当湖十局,古典围棋登峰造极的典范。

    是清代国手范西屏、施襄夏在浙江平湖对弈十余局,互有胜负,二人“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1]

    之所以叫做“当湖十局”,是因为对弈的位置在当湖(拓湖),也就是平湖的别称;

    另外,明清之际高手约战的习惯是十局棋,实际上两人下了13局,流传的棋谱也有11局。

    双蝉没听过这个故事。

    她暗暗地记下了薄凌青提到的每一句话。

    她会去找到这本棋谱的!

    要分析当湖十局就太复杂了,这会儿没有时间,也没必要拆解那么细致。

    就照着自己曾经听到的那样,薄凌青也侧重在“努力和坚持”这一点。

    这个故事的教育意义在于,两人虽然师从同一人,学棋的起点几乎一样,然,范西屏聪慧异常,施襄夏则“性拙喜静”,后者赶上前者花费了十五年。

    最后,二人都成为了人才辈出的清代棋手之中,列于“第一人”的国手。

    薄凌青:“只要我们认真学棋,各极所长,哪怕暂时落后了也不要焦躁,继续往前走,会走得越来越好的。”

    小孩子学棋的年纪太小了,六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段,也经常会因为下不过同学而愤怒、放弃。

    是以,老师们用当湖十局的两位国手,来谆谆教诲,以启发孩子们的耐性。

    双蝉点点头。

    啊!都是我的榜样!

    每一个都是!

    很快,薄凌青的讲解到了提问的环节。

    稚嫩的童声里,充满了勇气:“老师,成为职业棋手很难吗?我想拿世界冠军,可以吗?”

    薄凌青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成为棋手很难,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才可以,你可以努力学棋吗?”

    “我可以!”

    “我、我也可以!”

    喊着“我可以”的人很多很多,有轻声的,有用力大喊的。

    小孩子的问题奇奇怪怪,不惧假设,也从不担心无法实现。

    想了就问了,如同双蝉曾经问她师父。

    那时她也问,我可以成为棋待诏吗?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灰暗了许多。

    直到她的父母给出了答案:你不能。

    可是在这里,薄凌青对上百个孩子说,你们只要想,就可以。

    哪怕这群孩子只知道了“气”;

    哪怕她当时已经颇有名气。

    真是讽刺,双蝉扯了扯嘴角。

    她死于亲生父母之手,因为她不愿交出师父编纂好的棋谱给她的兄长去谄媚爱棋的上司,因为她不愿把自己解出来的棋让给兄长换取擅长围棋的虚名,因为他们说只有你兄长当了官我们才有好出路……

    就算,她七岁的时候,这位兄长就已经下不过她的棋了。

    河水真凉啊,刺骨的冷。

    她甚至没有看到自己被下葬,那家人就那么的避之不及。

    侯秋意叽叽喳喳:“双蝉双蝉,你这么爱下棋,你也当世界冠军好不好?那我就去当记者!记者可以采访你!”

    双蝉被她冷不丁地抓住了手臂,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流动。

    她从过往的冰冷记忆里穿回此刻,颤抖被扼制,身体逐渐回温,知觉也瞬间回笼,仿佛那一霎穿梭了两个世界。

    身边乱糟糟的,她听见了不远处小孩子的低声讨论。

    “围棋好帅啊!”

    “秦玲玲原来在下这样的棋啊!那我懂啦!”

    “啊我饿了,什么时候放学呀?”

    侯秋意的眼睛很好看,圆圆的、大大的,褐色的瞳孔离得近了,能看到里面倒映着的双蝉自己。

    “好啊,”双蝉已经学会了这个世界里的约定方式,伸出了手指,“拉钩。”

    侯秋意:“拉钩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