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间,用草绳和木头绑了一个巨大的木筏。
木筏的边缘,都被她摘来各种各样的花束、草藤,细细编织在上面。
她拆了自己的珠钗,将金珠、珍珠与碎银点缀在木筏上,最后,她从怀中拿出了小狗曾经收集来的碎石子,将那些光滑绚丽的石子也一颗颗摆放在木筏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日光自雪山顶洒向人间时,美丽的珠钗和碎石子折射出绚烂的光彩,闪闪动人。
小狗的脸渐渐沉入了水中,波光粼粼。
他静静闭着双眼,眼睫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一抹淡红自唇间晕开,颈侧的皮肤格外单薄,浮现出细细的青筋。
他躺在那里,犹如睡着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坐起身来冲她盈盈地笑。
木筏承载着他的躯体,随着薄冰一同浸入水中,漂流向远方。
蒋老将军带着军士们找过来时,虞惊霜正静静地站在河边,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河面上,神情莫测。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正在沉默之时,虞惊霜转过了身。
她牵着马,脚边还跟着一只亦步亦趋的小野狗,等走近了,蒋老将军才发现,她面容平静,脸颊上干干净净,一滴泪都没有流。
他震惊了一下,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问。
……
后来的时日过得如流水一般快。
他们马不停蹄,将雪原处的地形大致都摸了个清楚,春天快结束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结束了任务,离开了雪山。
返程的路上,他们又路过了来时停留的那个村庄。
虞惊霜骑在马上,自村口经过。
两个小童嬉闹着自她身边跑过去,她们拍着手,唱着曲调欢快的歌儿,虞惊霜一愣——
歌中那一小段古怪的腔调,正是小狗临死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听清了,却听不懂的那句话。
虞惊霜翻身下马,拦住了一个过路人,问他是否清楚刚才两个小童哼的歌是什么意思。
过路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他听了一会儿,了然地告诉她,这是很久前被采诗官传来的一段歌谣,据说是曾经的沉光族人的语言,但早已失传了。
“是一种颂歌,只有这么一段因为好听、寓意又好才被人记住了。”
虞惊霜怅然,她回想着,将那段烂熟于心的音节轻轻念出,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过路人沉思回想,笃定地告诉虞惊霜:“明日再见面吧。”
虞惊霜微微一愣,过路人已经自顾自地轻声哼唱起来:
“明日再见面,明日再见面,祈祷爱人麦穗满怀,遥祝爱人长命百岁……”
虞惊t霜愣忪地站在原地。
远处的天穹上掠过群群飞鸟,山风卷来玉兰浅淡的香气,恰如离别那日的景色。
耳边小童们还在拍手唱着歌谣,可曾对她说过这话的人,却再也不会来牵她的手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刀,但是个冰糖刀,小狗没有真的死掉
第35章卫瑎的悔(1)
院中的玉兰树被风拂过,簌簌的声音盖过了虞惊霜的话语尾音,关于她和小狗的往事就这样慢慢展开,在遗憾中渐息。
白芨静静地听她讲完这个故事,久久不能回神。
他望着虞惊霜,很想如往常一样说些话,表现自己解语花的一面。
但不知为何,胸口中有沉甸甸的东西,一直向下缓慢坠落着,揪扯着他的情绪,令他只能这样沉默着。
生与死如隔天堑,凡人力所不能及。
原来,这就是为何虞惊霜如今能这样淡然、随心地处置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事情。
难怪她会说,除了生死,再无其它事能令她动容。
他不由得望向檐下已经蜷缩着睡去的大黄狗,喃喃道:“所以黄狼就是当年雪山里幸存下来的那一只小野狗吗?难怪……”
难怪她如此看重这条狗、难怪她养着那兰花,一次又一次等它开花也没有放弃。
白芨的神情怔怔,虞惊霜用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才叫他回过神来:“嘿,犯什么傻呢?呆住了?”
他反应过来,低下了头,敛去所有情绪。
虞惊霜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诶对了,刚才王承不是在院中吗,怎么我出去了一趟他就不在了?”
她话音刚落,屋门被从里打开,王承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道:
“虞娘子,不好意思啊,最近几日我都在想那银器的事,没怎么睡,今天实在太困了,就借白小兄的屋子睡了个午觉……”
虞惊霜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微微西斜,那件往事经历时只短短几天,讲出来却要如此漫长,一个午后的时刻竟然已经过去了。
她咂咂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无妨,你随便歇。”
王承走下台阶来,为难地挠挠头,小心翼翼道:“那……虞娘子你看,午饭前我们说好的,请你帮忙走一趟、说说情的事儿?”
虞惊霜闻言笑了,拍拍这小少年的肩,道:“你放心,我答应了的事就一定办到。”
她皱皱眉,又略带迟疑:“只不过,明日是我与一位友人约定一年见一次的日子……你看,这是早已定下的,没法变。”
“这样,我明日去一趟京郊,回来后就亲自去瞧一瞧那户拖欠了你银钱的人家,行吗?”
她说得贴心客气,王承自然不敢拿乔,他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忙不迭道:
“可以可以,我正好去办些其他事情,不急这一天!”
……
送走王承后,虞惊霜转身一看,白芨还坐在那木椅上,心不在焉地怔怔出神。
她有些无奈,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额头上,凶恶道:
“还想呢?别偷懒了!快,快趁日头未落,去街市上给我买点糕点果子回来,差点忘了明天要出去,要是空着手去,了空那家伙背地里又要说我小半年了!”
白芨刺吃痛地捂住发红的脑门,被这一巴掌拍得从怅然中抽离出来。
他委委屈屈地应下这门差事,腆着脸向虞惊霜要了些银两,乐颠颠地出了门。
一出小巷,在虞惊霜看不见的地方,白芨脸上那副惯常楚楚可怜的表情一霎时便褪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上下抛着那几枚银子,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厌倦与漠然,明明还是那张脸,周身气质却浑然一变,大不相同。
拐过弯,到了一处巷口,他动作一停,脚步也顿住了。
目光冷冷地看着巷中那几个站立的熟悉人影,他暗骂了一声娘。
那几道人影慢慢走了过来,自阴影出逐渐显露的面容与白芨有几分相似,却染着一股酒色财气,猥琐极了——正是他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