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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先皇后病重,我劝你趁机出宫、离开大梁这个是非地,你不听。一个月后,明衡的太子位被废,你随着他一起被禁锢在冷宫中等死。”

    “宫变前夕,我废了一只臂膀,亲自来劝你退守南地,那里是我的封地,兵马任由你调遣,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听,死守京畿,差点被叛贼一枪挑断了脑袋。”

    他睁开眼睛,冷冷道:“虞惊霜,你这个死脑筋、榆木疙瘩做的玩意儿,怎么就这么犟?”

    了空咬着牙,憋出了这么一句连脏话都不算的“骂”。

    他身为皇子时,就是最为端方清肃的一个,如高案佛龛上端坐的菩萨,向来清清冷冷、从不与人闹红脸。

    如今也是被她逼急了,才一连串说了这么一大堆,虞惊霜手里还愣愣地捏着半粒瓜子,不合时宜地想: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以前她确实是做得挺过分的。

    有不如意就来找他大吐苦水、遇到事儿了就来求神拜佛、逼人家给自己卜卦、出主意……然后又不听他的建议,让他次次白费口舌。

    她发呆,了空静静看她。

    虞惊霜猛地回过神,她讪讪地放下瓜子,双手合十在胸口拜了拜,惭愧道:

    “是我不对、是我太犟了,了空大师,今后我一定改。”

    了空沉默。

    他简直快要被虞惊霜这副混不吝的样子给气笑了。

    他引以为傲的定力,从来都不能在她面前撑住半个回合。

    第37章卫瑎的悔(3)

    了空转过脸去,不愿意再看虞惊霜。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破了不恶口戒。

    可“咔嚓咔嚓”咬脆果的声音在身边若有似无地传来,他又忍不住回头,正欲讲话,就被虞惊霜一张笑脸给堵住了。

    她殷勤地将那木匣第二层翻过来,变戏法一样提出了一小壶酒、和两个小酒盏,神神秘秘窃笑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了空垂眸看了看,一顿。

    他合起掌,正色道:“我已遁入空门,荤食酒水一概不碰。”

    虞惊霜挑眉,有模有样地学他说话:“遁~入~空~门~一~概~不~碰~”

    她叹气:“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说口中滋味素淡,我以为你是暗示我给你带些酒肉来,没想到会错意了。”

    “懂了。”她拍拍胸口,担保道:“下次一定给你带几串辣椒过来!”

    了空沉默地看她,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将酒盏拿到自己面前斟满,抬手举起微呷了一口,顺势转移了话头。

    他沉静地继续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任由那些话本流传?”

    他蹙眉,面露不赞同:

    “京畿内众人大多只做笑谈,对你仍有忌惮,倒是不敢乱嚼舌头。可耐不住有多年外放、最近才回来的t官员女眷们误会。他们就像蚊虫一样,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但嗡嗡振翅,实在烦人。”

    虞惊霜不甚在意地接话:“烦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我而言还多了几丝热闹可瞧。否则,太平静的日子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抬头,狡黠地眨眨眼:“更何况,你知道那些话本子有多火热吗?日进斗金啊……”

    了空不解地皱眉,半晌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神情古怪,慢慢道:

    “虞惊霜,你该不会想说,那些话本子赚来的银子,最后其实也有一部分流入了你的口袋吧?”

    虞惊霜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笑而不语。

    了空默然:他的这位老朋友,虽说行事一向很无羁跳脱,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一旦经手,很少有办砸的。

    他稍向深处一想,猜测她的用意:“想必话本子流传开来后,朝堂上参你的那些老东西们,都顾不上揪着你僭越的事儿不放了吧?”

    虞惊霜指节点点桌子,严肃道:

    “说话要注意啊,了空大师。我确实是上燕人不假、在军卫任过职也不假,老东西们……啊,不,老忠臣们说的僭越也是事实,我可是乖乖认错的。”

    她说着这话,语气里却无一丝尊敬的意思,那句口误更显得嘲讽极了。

    了空无奈地笑了,并不反驳她,只是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才又道:“前几日有人找上我这里,托我向你致歉,言辞很是悲切。我一问才知道如今京畿里有你的流言,不过幸好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

    虞惊霜闻言一愣,问:“托你向我致歉?谁?为什么……就是为了这个话本子?”

    了空瞥了她一眼,道:“一个妇人打扮,被她的夫君带来,一个还是小姑娘,被她的父兄带来。据说是宫宴上因为多嘴打起来了。”

    他这么一说,虞惊霜疑惑皱眉,随即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立时就想起了当日打春宴上,那个无礼愚蠢的美妇人,和脾气暴躁的小姑娘。

    当日聚集着许多京畿贵胄,她不欲生事,只匆匆离开了宴会,后来又被明衡给她的那些信扰了心神,竟然一下子就将那两人给忘了。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场闹剧其实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延续着,那些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竟找到了空求情。

    想必她们也是慌极了,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打听到了空与她是老朋友就匆匆来了,连他的底细、性子恐怕都没查明白。

    眼前此人,现在是一副淡泊宁静、无心红尘是非的慈悲模样,还给自己取了法号“了空”。

    然而,八年前,大皇子明骁冷肃古板的脾性,就随着他执掌刑狱时的残酷手段一起扬名在外了。

    虞惊霜当年第一次见他,就亲眼旁观了他训人的模样,那副冷声厉色的阎王面孔,将在场人都怕得屏气凝神、不敢造次。

    哪怕是被李贵妃宠得无法无天、跋扈阴狠的二皇子,到了他面前时,即使明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也能让二皇子瞬间偃旗息鼓,如鹌鹑一般乖乖溜走。

    那些人托他来求情……虞惊霜想笑。

    她憋着笑,问对面的人:“所以呢?她们来找你帮忙,你怎么做的?”

    了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劝她们下山了。”

    听听!

    不愧是自幼熟读诗书、受大儒教导的皇子,这话说得多么滴水不漏!

    劝她们下山——那就是连庙门都没让人进,问完话就翻脸将人关在门外了。

    怎么劝的?

    以虞惊霜对他的了解,那手段绝对不能称得上是温和,估计是差使小沙弥挥舞扫帚打下去的。

    喔,肯定还甩冷脸了。

    她哈哈大笑,了空面不改色,只是慢慢喝完了酒盏中的清液。

    放下杯盏,他看着虞惊霜,突然出声问:“既然话本子是你故意为之,那……那些人呢?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