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说明胥,只说咱俩之间的恩怨好吧?况且……”
虞惊霜嗤笑一声,不甚在意道:“你当年不是拿了个明胥的剑鞘给我吗?我带回京畿后狐假虎威,用剑鞘打开了明胥王府的私库,里头的宝贝已然都被我拿走用了,就算是你要明胥来帮你出这份儿‘代价’,他现在也是个穷光蛋,怎么赔得起我?”
裴欲雪脸色涨得通红,她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样赔给你,我自小在剑派长大,一切都已奉献给门派上下,没有什么钱财……”
虞惊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勾唇笑笑,看了一眼裴欲雪,意味深长道:“不,你有。你不是还有一块儿剑派的令牌吗?”
裴欲雪费解道:“可那是剑派掌门人的身份象征,只是青铜制成的罢了,你要它干什……”
话说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虞惊霜淡淡笑着的眼睛,她尖叫起来:“你想要剑派?!”
“不可能!”
她堪称失态地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来,方才下跪的狼狈仿佛不存在。
她激动道:“我当年欺瞒哄骗你不假,我、我对不起你和明胥……可剑派是我受师父所托,是我毕生心血!你根本不明白剑派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我为了它,甚至能做出那种龌龊事来,决不可、决不可……”
她喃喃着,不住地往后退,强烈抵触的态度可见一斑。
虞惊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句话,就将裴欲雪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所以,你也只是为了它违背心中道义,做出了龌龊事……但你也没有想过为它去死,对吧?”
盯着裴欲雪的眼睛,虞惊霜轻声诱哄:“你要想清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与明胥都死了,剑派失去你和朝廷背书,必然群龙无首,很快就会衰败下去,被周遭江湖势力吞噬瓜分。”
“不如你把它给我。你能活,还可以守着、指导着剑派上下,只是那块令牌和掌门之中虚位不在了而已。”
虞惊霜翘起二郎腿,往后背椅子上一靠,温和道:“怎么样?考虑一下?”
裴欲雪定定地站着,难以置信地望着虞惊霜,像是不敢听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她才呆呆道:
“那令牌能做的只有……难道你想要剑派传闻中的秘宝?”
她难以置信道:“是雪山下的金矿、还是古书里能起死回生的秘法?那是假的,谁都不知道秘宝是真是假……”
虞惊霜笑了:“那你就别管了……我都想要,不行吗?”
用指节敲了敲石桌面,虞惊霜在耐心耗尽前,最后好声好气道:
“裴掌门,其实朝廷对于南地一直被剑派掌控本就很不满……即使今天你不上门,过几日我也会去找你的。明衡,喔,就是陛下让你来找我要人参是什么意思,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裴欲雪浑身一震,恍然大悟,愣愣地看着虞惊霜,她的眼中慢慢腾起了一层水光。
虞惊霜毫不羞愧、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她说的本来就是真话。网?址?f?a?布?页?????????e?n??????2?5?????ò??
从前,她可能会对裴欲雪有些愧疚,觉得人家苦苦守了那么久的剑派,她代表着朝廷,想要拿走剑派的掌控有点不地道……可今日裴欲雪自己说出了曾经欺骗她的往事,虞惊霜心头那些不忍和犹豫,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毕竟,如果不是当初裴欲雪的一己私心,她帮明衡夺嫡、登基时,根本用不着吃那么多苦。
她静静看着裴欲雪,等她做选择,而那人的面上闪过犹豫、挣扎、痛苦、难堪……复杂不一。
好一会儿沉默过后,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裴欲雪兀自喃喃:“我不能随着明胥一起死的……”
“南地剑派是师父交给我的唯一重任,我、我费劲了所有心思,甚至当年做了那种恶心人的抉择,全然违背了我从小到大坚信的道义……才勉强维持这些年。”
她双目放空:“剑派的弟子们不成大器,我若与明胥都葬身此地,恐怕从此,剑派便要一蹶不振了……到那时,我有何颜面去见师父……”
越说,她的声音越是凄惶。
虞惊霜听在耳中,已然知道了结果,她笑了笑。
而裴欲雪哭着,极为勉强地摇头,口中却道:“好……我给你令牌……我、我对不起师父和剑派……”
第80章兰乘渊和小狗
在虞惊霜的注视下,裴欲雪极不情愿、咬着牙缓缓自怀中掏出了一枚古朴的令牌,递给虞惊霜时,她死死捏着它,连指节都泛白了。
虞惊霜抽了一下没抽动,她挑了挑眉,也没有硬夺,只是拍了拍手,屋内一直关注着动静的小杏心领神会,捧着一个锦盒出现在两人面前。
裴欲雪的目光落在锦盒上,小杏“咔哒”一声打开,露出一串钥匙来,虞惊霜淡淡道:“看到这串儿钥匙了吗?拿着它,你去城南的庄子里,当场就有人打开库房,把那一株五百年人参给你救命用。”
裴欲雪脸色瞬间变了,死死捏着令牌不放的手也轻轻颤抖了起来,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思绪,可千回百转之后,“啪嗒”一声,她还是颓唐地将剑派令牌放在了桌上,推向虞惊霜。
小杏将锦盒中的钥匙拎起,递给裴欲雪,她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干涩的颤音,匆匆接过钥匙。
裴欲雪此时无颜、也胆怯去看虞惊霜和那枚令牌,紧紧握着钥匙,她将其贴在胸口,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深深看了一眼虞惊霜,她垂首,羞耻地快步向院门走去,想要快点逃离这个让她难堪不已的地方。
只是拉开门、半只脚迈出去的一刹那,她还是回了回头,正巧看到虞惊霜拿起桌上的令牌细细端详的模样,鬼使神差般,裴欲雪突然开口:“……虞惊霜,那株千年人参,你、你真的早已用给了别人吗?”
世人皆知,虞惊霜曾有过三个未婚夫,上燕的两人、大梁的只有一个明胥。自明胥后,有名有姓、正儿八经能和虞惊霜传一段逸闻的男子,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裴欲雪觉得,什么“已用给了心爱之人”之类的话,大概也是虞惊霜胡乱编造的说辞,只是为了她的那块令牌而已。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然而,出乎裴欲雪意料的是,听了她的话,虞惊霜难得沉默了一瞬,面上露出了一种她看不懂的沉静——
“……我不会用那件事扯谎。”
日光透过已然落败许多的玉兰花影,轻轻地飘散下来,细微的尘土在薄雾一般的光中静静的飞扬着。
虞惊霜的面容就笼罩在这淡金色的光辉下,有种略虚幻的感觉,而她的声音就这样轻轻地响起,仿佛思绪也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雪原野、那条葬送了故人的溪流边: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