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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3

    梁皇死前怒极,指着鼻子骂他一辈子只能当个二皇子,永远不□□登大统、也不能有任何封号。

    这下可差点把他气死,也差点把虞惊霜和明衡给笑个半死,难得遂了先梁皇的意愿,连给他死后的墓碑上都只写了“二皇子”三个字,没名没姓的,从生到死都被钉在了“二皇子”上。

    当年扳倒他,就是这人狠起来连脑子都不要脸,竟敢用一梦黄粱去笼络大臣们,适逢虞惊霜劝动了空,了空对幻香深恶痛绝,从此不愿再为二皇子及李贵妃一派遮掩维护,叫明衡把这件事捅到了先梁皇面前。

    局势便从此慢慢逆转,老天站到了明衡和虞惊霜这一边。

    听见虞惊霜的话,了空也想起了往事,他眼神一黯,叹了口气。

    虞惊霜用手指蘸了些茶水,代替笔在桌面上划着:二皇子余党、白家、典国组成了一个三角之形,她道:“这是一条线索。”

    京畿与南地的蛊毒、一梦黄粱、典国,她继续道:“又是一条线。”

    了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两个三角之形有彼此重合的地方,虞惊霜在其上圈了一个圈儿,道:“这儿,一定还有很隐秘的背后主使藏着呢……他们与典国脱不了干系,也见不得大梁如今的局势。”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谋逆吗?和谁?”

    了空静静看着,慢慢道:“或许是想着要扶持明胥吧,傀儡皇帝,史书上这样的例子也不算少。”

    听他这样说,虞惊霜抬眼一笑道:“明胥?怎么这时候说起他……或许是你呢?扶持你其实也挺有可能的。”

    她面色平静,唇角甚至噙着淡淡的笑意,但了空知道,虽然别人都说虞惊霜不拘小节、粗枝大叶,胸中没有什么谋略——当年夺嫡时,都是明衡在背后出谋划策,她只蛮力去打打杀杀。

    但其实众人都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明衡虽被人称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是个提防心很重的皇帝……可他当年正是由虞惊霜带大的。

    了空知道,虞惊霜很谨慎、十分谨慎,远不是她在外表现出来的那种粗心模样。

    他主动抛了权势富贵,退避山林古寺中那么久,眼看着明衡的龙椅越来越稳,虞惊霜还是每年上山几趟试探他。

    他相信,在他说典国可能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登基之前,虞惊霜就一定怀疑过他,历经过背弃,又在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多长些心眼?

    也就明胥是个傻子,多年不见,回来后还以为虞惊霜什么都不懂。

    他摇摇头,回答虞惊霜道:“不会是我。”

    “为什么?我觉得你还俗后也挺适合的,不要妄自菲薄啊,了空。”

    了空一笑:“想扶持傀儡皇帝的人不会选我,因为我明智,知道如果自己有异常的心思,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虞惊霜好奇问:“是什么?”

    了空抬眼,盯着虞惊霜眼睛,意味不明道:“一头狡猾凶狠的母狼,和一只胆大勇猛的幼虎。”他语气淡淡的:“更何况,前狼假寐,后狼趁机咬人的故事我还是读过很多遍的。”

    虞惊霜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比喻,你是会说话的!”

    了空打量了一眼小小的屋舍,继续道:“当年陛下登基,你进京的时候多英武啊,铁甲银枪开道,旌旗蔽日如云,数十骑精锐贴身相随。现在住这种简陋的小院子,听说连厨子都没有,这么忍辱负重,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他感叹一声:“威风凛凛的虞惊霜啊,你这头母狼打算什么时候不在草丛里假寐呢?”

    虞惊霜笑笑,不置可否,随意道:“什么时候猎物跳进陷阱了,我自然会惊醒咬住他们脖子的……不过别说,这一年多来优哉游哉的日子过得可真爽,我都有些想假戏真做,干脆致仕算了。你在山上也是这么爽吗?怪不得不肯回来。”

    了空微微一哂,只是道:“你想致仕,陛下可不一定答应。”

    话聊到这里,再往下就要惹虞惊霜厌烦了,了空识趣地不再多言,日头斜照进院子,墙上映着枝叶的影子,裹着光丝袅袅浮动、飘来荡去,搔刮着人心。

    了空盯着那一缕薄薄的光影,眼中好像又浮现出当年在他面前徐徐燃起的那一支幻香,那缕香雾穿过八年的光阴,又一次在他眼前清晰了起来。

    “惊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嗯?”虞惊霜用眼神示意他快说,了空怔怔地望着墙上斑驳的光影,慢慢开口:“为什么当年你吸食了一梦黄粱后,却没有成瘾呢?”

    一梦黄粱这种可以惑乱人神智的幻香,从寿王手中流传出来后就一直以极易成瘾而闻名,所以先梁皇才会下令,强行将所有的幻香销毁。了空当时还是俗世身份,身为先帝长子的他既对迷香、蛊虫等奇物感兴趣,又能直接接触到这批禁物,所以偷偷藏了一支一梦黄粱。

    当年虞惊霜从雪山回来后,不顾他的惊怒阻拦,强行搜了最后一只香拿去用,了空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燃过一次后就被这香迷得如痴如狂、走火入魔,可她从密室中走出来后,竟然一切如常。

    甚至比刚从雪山回来时的状态还要好,很快就从萎靡中恢复到了精神奕奕、勇猛不羁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空翻来覆去的琢磨,查遍各种古书记录,甚至生出过“虞惊霜与寿王有联系”的念头,却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只有虞惊霜能不受一梦黄粱的影响?

    这一次,一梦黄粱重新现世,他才终于不吐不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一直在他心底,困扰折磨了他八年的问题。

    虞惊霜听清了他的话,愣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了空又道:“当年从密室中出来后,你也不肯和我说你究竟在幻香中看到了什么……而且,你哭了。”他语气变得有些奇异:“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虞惊霜,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流眼泪,所以当时也就没敢多问……

    说到后来,了空面色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虞惊霜默默将杯盏放在了石桌上,好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你真有那么好奇?”

    了空忙道:“你若不愿意说或者不方便,那就权当我今日是发癔症好了,不必……”

    “嗐,那倒不是,你别急,容我想一想再说。”虞惊霜抬手制止他慌忙道歉的话,托着下巴,她陷入了沉思,目光变得悠长而深远。

    “当年啊……我在雪山里遇到了一个人,我挺喜欢他的,但是他死了,为我而死,死在了我的怀里,死得很痛苦、很绝望、很缓慢。”

    虞惊霜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小院落里响起,了空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虞惊霜讲起她的过去。

    “然而,就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