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会死”
了空淡淡道。
正在这时,屋内的人听到了动静,竟然挣扎着起身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是惊霜吗?我听到了惊霜的声音!”
裴欲雪扶着他,脸色惶然、紧张地看向虞惊霜,虞惊霜叹了口气,对了空道:“……来都来了,唉。”
她踏入屋内,朝着明胥走过去,明胥转动着眼珠看到她朦朦胧胧的身影,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人就站在了他身前,他的眼神里才迸发出巨大的惊喜,说话都激动得有些断断续续:“……真是的是你…惊霜,我……”
“你的眼睛怎么了?”虞惊霜站在他面前很近了,才发现明胥的眼神茫然,四下无措地张望着,眼珠上覆着一层极浅极薄的灰翳,明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蛊毒的原因,前几日就看不太清楚了,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虞惊霜沉默了一下,干巴巴地安慰道:“应该会好的。”
明胥苦笑了一下,并未接话。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这蛊毒的烈性,尤其是惊霜从前对他避之不及,今日却破天荒地主动上门,就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他抬起眼,费力地想要辨识虞惊霜此刻脸上的神情,却只能看见一片又一片模糊的光影在她脸上浮动,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明胥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深切地恐惧虞惊霜离他而去。
他伸着枯瘦的手,死死攥住了虞惊霜的袖口,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洇出点点红痕。
“惊霜……”他喉头发出虚弱的气音,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当年…是我太糊涂了……”
他声音中有太多难以言喻的东西,虞惊霜不忍地别开脸,目光落在了他床头挂着的秋水剑上。
剑身仍寒光四射,尾部挂着一串褪了色的碧绿剑穗,正随着窗外刮进来的风微微颤动。
很多年前,在她刚与明胥订下婚约时,他高兴得眉飞色舞,缠着她非说要一份礼物纪念。
不过是梁皇随口许诺而已,要什么礼物?虞惊霜当时心里羞涩又扭捏,嘴犟不给,随手从路边小贩手里买了枚剑穗丢给了他,明胥还老大不高兴,觉得碧绿的颜色与秋水剑不甚相配。
那时候她心里想的是等日后再亲手做一个剑穗哄他也行,只是一眨眼,斗转星移,再也不复当年光景。
而她也没想到当初被嫌弃得不行的剑穗,这么久了还被他保留着,虞惊霜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默默看了一眼那穗子,无声地抿了抿唇,道:“别说了。”
她抽手,明胥突然暴起抓住了她的手腕,眼泪一颗一颗掉在了虞惊霜手掌上,他剧烈地咳嗽着,一双眼明明看不清楚,却还强撑着望向她,他喊:“不要走!惊霜!你…你怨恨我我都知道,只是…可我就要死了…求你原谅我……”
他道:“今生今生,犯下的错已经无力回天……我知道的,可是,我只是想要一个原谅,让我安心地走难道都不可以吗?惊霜,求求你……”
明胥言辞里的难过和恳求几乎要满满溢出来,虞惊霜垂眸看着他苍白的唇色,记忆中曾经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也不过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可是,若说原谅,现如今的她能够代替过去的她做决定吗?
八年前惶然捂住望着他策马远去的身影的虞惊霜。
茫茫然往回走,尚且不知道明胥任性离开,自己会遭遇什么的虞惊霜。
被人嘲笑奚落的虞惊霜。
每一个因明胥而难过的虞惊霜,她真的能完全代替她们说出“原谅”的话吗?
不能。
一切恩怨爱恨,早已随着当初“一梦黄粱”燃尽的那个夜晚消散了,她能做到释怀和放过自己,然而也仅此而已。
虞惊霜静静地看着明胥泪流满面的脸,从他空洞脆弱的眼神、到苍白瘦弱的脸颊,她喉咙发紧,良久,在明胥殷切脆弱的目光中,她也只是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屋内的气氛随着她话音落下陷入一片死寂。
不说原谅,只说过去,明胥瞬间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他手一松,无力地垂落在床榻上,嘴角缓缓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闪动着泪睫嘶哑道:“好…好的…我明白了。”
……
虞惊霜告别了送她离开的裴欲雪,独自往回家走。短短几步路,越是离王府远,她越心中复杂难言——这条路她也曾走过很多次,之前却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将濒死的明胥丢在身后。
临转过街角时,虞惊霜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她恰好瞧见几个身着玄服的身影进了王府,衣摆处随着他们脚上动作,在日光照射下粼粼闪过一丝微光——金线芙蓉花!
典国的人?!
虞惊霜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那些人的背影,直到王府的门被人关上,她仍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了空刚才说的“明胥体内的蛊毒有了好转迹象”……
虞惊霜心头一跳,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她将手中酒坛一放,鬼鬼祟祟躲在了角落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府动静,不一会儿,就见那些身影被王府的管家客客气气送出来,一行人很快顺着人群而去t,不见了踪影。
虞惊霜摸了摸下巴,凭着多年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到小院落,她将在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与小杏听:“……虽说明胥的舅舅便是典国的王,使节们拜访他也是应该的,但了空的诊断也很奇怪啊……”
虞惊霜琢磨着:“小杏,你说有没有那种可能,其实这些典国人是知道蛊毒怎么解、从哪儿来的?”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怎么明胥中了毒,前几日还命悬一线、意识昏沉,这几天就突然好转了?
小杏皱着眉想了半天,无果,她一摊手,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有注意了,尽管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虞惊霜无语了一瞬,下意识地道:“你和潜鱼两个……”话刚出口,她愣了一下,才突然意识到另一个呆头呆脑的人早就被赶走了。
“……”
顿了一下,虞惊霜换了口吻,“……也行,我这儿确实有件事非你去办不可。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给明衡和了空写封信。”W?a?n?g?址?F?a?B?u?y?e?ì???ù?w?ε?n??????2?⑤?.???????
小杏眨了眨眼睛,探头看过去,只见虞惊霜扯过信纸,大笔一挥,于纸上浓墨重彩写了几个大字——
“明衡,给我来支禁卫军,今晚就要!”
折起信纸,往锦囊里一塞,虞惊霜随手又展开一页,继续她张狂直白的写法——
“了空,毒蛊给我。”
小杏默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虞惊霜,她知道虞惊霜一向行事粗狂,只是没想到,她连求人要东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