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上燕,一定能看上这场热闹。说不定,以你在大梁的本事,还会以身入局,搅和这一方天地。”
他试探性地看向虞惊霜,虞惊霜却连连摆手:“别抬举我了,要是没这一摊子事儿,估计我早嫁了郎君,儿女双全,不知道日子有多和美,才懒得掺和你们皇子间的事儿。”
她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了,王承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既如此,那我就不邀你与我同行了,前方就有我上燕儿郎接应……毕竟你现如今也是大梁的人,就不便让你一直送了,请留步。”
虞惊霜痛快答应,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承客气点头,牵了马儿就要走,临上马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回头冲着虞惊霜认真道:“虞娘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原谅我五叔一次吗?他真的挺可怜的。那几年他不是不想去找你,而是被幽禁得骨头都烂掉了,爬都爬不起来,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他也很难的。”
虞惊霜看着他,眯起了眼睛,久久才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自己原不原谅,只是道:“卫瑎他……多智近妖,行事又无端莫测,我实在怕得很。”
怕?怕什么?
王承疑惑不解,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出口问了。
虞惊霜慢吞吞道:“怕他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再毁我一次。”
“况且,小陛下,你羽翼未丰但野心勃勃,身边未必能容得下他吧?更何况再加一个我了。”她淡淡说。
听了这话,王承脸色蓦地变了变,半晌才叹气:“他毕竟是我五叔,于我也有大恩……我会劝他的。”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惊霜笑笑拱手:“那就有劳您了。”
王承客气点头,一扬马鞭,身影渐渐消t失在远方。
第96章第96章
自京畿出发,虞惊霜一行人晓行夜宿,往上燕的方向行了已有三日。
官道算不上平坦,马蹄扬起的尘土混杂着草木的气息,在燥热的空气中浮沉,小杏大约是头一回经历这般长途跋涉,起初的新鲜劲儿过去后,便有些恹恹的,虞惊霜顾念她前不久才才从蛊毒中恢复过来,不顾她的劝阻,硬是给小杏弄来一驾小马车,自己在前头驾车,让小杏在内歇着。
两人优哉游哉、晃晃悠悠,而潜鱼,或者说,兰乘渊,则始终沉默地坠在两人不远处。
他像一道影子,一道稀薄到几乎要被正午的烈日晒化了的影子,或许是心里隐约知晓身份已经败露,他也不躲着虞惊霜,更不主动上前,虞惊霜也当身后跟着的只是个普通侍卫,两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认。
不得不说,兰乘渊给自己起的化名很贴切他的行为:潜在水底、默默无声的鱼——
他从不多言,也从不主动靠近,只是在宿营时默默地将所有粗活累活都揽了过去,生火,喂马,守夜,像一个最尽职、也最没有存在感的侍卫。
虞惊霜看在眼里,却只当不见。
她心中烦得很。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ū?????n?②?〇?Ⅱ?????????m?则?为????寨?站?点
那是一种理不清、剪还乱的烦躁。一想到兰乘渊便是小狗,她心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乱麻,沉甸甸的,堵得慌。
她不想再与兰乘渊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可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却又是小狗在雪地里为她呵暖冻僵的双手时,那双清澈而专注的棕金色眼眸。
这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偏偏是同一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让她不得安宁。
是以,这几日,她索性便将他当做了空气,不看,不问,不想,似乎只要这样,那份烦躁便能自行消散。
这日午后,日头正毒,马儿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前走了,两人便在官道旁一处简陋的茶棚歇脚,茶棚是几根木头并几张茅草搭成的,四面漏风,桌椅也都是些歪歪扭扭的次等货色,茶水更是寡淡得能照出人影。
小杏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水便恹恹地伏在桌上,虞惊霜为她打湿了帕子,敷在额上解暑,自己则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茶,目光落在远处被晒得有些扭曲的官道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乘渊将两匹马都喂好了水和草料,又检查了一遍马蹄,才走到茶棚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并未要茶,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般,呆呆地望着远方。
虞惊霜的眼风不着痕迹地从他身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隔得很远,可她仍然看到兰乘渊肩头的位置,似乎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迹。
她默默地想:那个地方……好像是卫瑎莫名发疯、掳走小杏那天,兰乘渊帮她挡剑留下的伤。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嘴里的茶就怎么品怎么涩起来了。
默了半晌,她默不作声地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朝着兰乘渊的方向走了过去。
……
一小片阴影自上而下覆盖,兰乘渊愣了一瞬才陡然从自己的神思中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看清是虞惊霜面孔的一刹那,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虞惊霜并未在他对面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伸出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药呢?”
兰乘渊脸上惊喜的表情还没消散,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见到又是这张假面,虞惊霜心里涌起了一股烦躁。
想起这人为了掩盖身份,把自己本来英俊貌美的脸藏起来,天天顶着这一张路人脸假扮什么忠心耿耿小侍卫,还故作神秘地戴着个斗笠,害得她没事儿就猜“潜鱼到底长什么样”……简直蠢死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还是想到了潜鱼,虞惊霜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不能再多看一眼这张平凡的路人脸,于是别过了脸。
可兰乘渊根本不知道虞惊霜盯着他看时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惊霜瞧见他以后就不耐烦……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惹她厌恶了?
一时间他又惶恐又茫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而他不动,虞惊霜只能再将脸转回来,对着兰乘渊那张平平无奇的假面,她的耐性似乎用尽了些,声调微冷:“金疮药。你若想死在半道上,我倒也无所谓,只是别给我添麻烦。”
兰乘渊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双手递了过去。
虞惊霜接过药瓶,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淡淡地道:“转过去。”
“……啊?什、什么?”
他又呆住了。像个呆头鹅刚成精,一时半会儿还理解不了人的话,眨着眼睛,半张着嘴,依旧怔怔地看着她。
“……”
“把衣裳脱了。”
虞惊霜觉得自己的耐性长进了不少,再与兰乘渊这样相处下去,或许成为温柔娴静、耐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