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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4

    。

    虞惊霜愕然回头,只见兰乘渊手中的长剑已掉落在地,而他本人,也再支撑不住身子,高大的身影猛地一晃,险些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兰乘渊!”

    她眼疾手快,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便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可入手的一片滚烫与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让她心中陡然一沉。

    他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头无力地垂下,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是血。

    虞惊霜捧起兰乘渊的脸,惊骇地发现,暗红的血正不断地从他的口鼻处争相涌出,沿着他苍白的下颌,蜿蜒成一道道怵目惊心的痕迹。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兰乘渊的脸上,有几道奇异的黑色纹路正像是拥有生命的藤蔓一般,从他的耳后、颈侧悄然爬上脸颊,带着一种死亡的、不祥的气息。

    这黑纹……这黑纹……

    虞惊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见过!她分明记得,当初在雪山脚下,“小狗”在她怀中断气之前,脸上浮现出的,就是这种一模一样的恐怖黑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旧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彻底慌了,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连忙抬起袖子,想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仿佛只要擦干净了一切就会好转。

    一只冰冷的手却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动作。

    兰乘渊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唇边竟还扯出了一丝虚弱的苦笑。

    “不用……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这是……沉光花的毒,日积月累,早已……深入骨髓。”

    他喘息了一下,似乎连多说几个字都极为费力。

    “从前……都是蛊虫,替我压制着毒性,吊着我一口气在。”

    他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眷恋,虞惊霜瞬间明白过来,就在刚刚的密室里,兰乘渊以唇渡给她的那口血里就含着那只蛊虫,他强行催动它,将蛊虫所有的生机,都用来她解毒了。

    虞惊霜怔怔地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他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些黑纹因着这个动作显得愈发猙狞,“蛊虫死了,再也没有东西……能支撑我的命了。”

    他就要死了。

    温热的液体从他赤红的眼眶中滑落,与口鼻中涌出的鲜血混在一处,兰乘渊努力扯开嘴角,狼狈不堪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我不想死……”努力了许久,始终无法挤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时,他还是哭了。

    向来不肯低头、不肯脆弱的兰乘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卸下了一切伪装,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含糊不清地说:“般般,我舍不得你……”

    毒素的发作,似乎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志更加混乱,他紧紧抓着虞惊霜的手,眼神却渐渐失去了焦距,那份属于兰乘渊的、深沉而复杂的痛楚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的、干净的悲伤。

    他看着她,忽然轻声唤道:“姐姐……”

    这个称呼,这种神态……虞惊霜心头猛地一颤。

    是“小狗”。

    “姐姐,”他看着她,眼中是全然的信赖与不舍,“雪山下的那条河……是不是已经解冻了?我好想再……再去看一次,我、我有点冷……”

    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涣散,开始说起了胡话,那些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关于当年雪山上的事,一点点浮现出来。

    “你别……别伤心。”他努力地对她笑着,尽管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我好高兴,可以有机会和你说话,这一次,不是隔着另一双眼睛了……我,是真的……跟你告别。”

    他想t抬起手,再像从前那样,摸一摸她的脸颊,可那手臂却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虞惊霜静静地看着他,火光映着她平静的脸,没有哭,也没有崩溃。

    在这场劫后余生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别离面前,她反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感悟。

    她反手,握紧了兰乘渊那只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冷的手,从指尖一寸寸感受着他逐渐褪去生机的过程。

    在兰乘渊渐渐黯淡的目光中,她忽然轻轻地开了口,声音平稳得不像话。

    “你哪里就会死呢?”

    兰乘渊混沌的意识似乎被这句话拉回了一瞬,他迷茫地看着她。

    虞惊霜没有再多言,她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腾出一只手,伸进了自己被熏得脏污的怀中,摸出了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着的小方块。

    她将那布包放在腿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随着最后一层布帛的揭开,一朵安静绽放的小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那是一朵极为奇特的花。

    花瓣是剔透的冰蓝色,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在火光下泛着一种梦幻般的光泽,花蕊则是纯粹的、暖融融的金色,仿佛将世间所有的阳光都凝聚在了那一点之上。

    “这是……这是二十?还是二十一?!”

    小杏在一旁惊讶地喊道,指着那朵花,不敢置信地连连追问虞惊霜:“虞姐姐,你以前告诉过我,那粒种子一定能开花,花开了就是这幅样子……天呐!这么多年了,它真的被你种出来了!它开花了!”

    虞惊霜的目光落到布帛上那片幽幽的蓝色上,这便是当年,“小狗”在雪山上,塞到她手心里的那颗种子所开出的花。

    据说,此花乃是“沉光花”毒唯一的解药,当年,寿王发现它可以解沉光花和一梦黄粱的毒,为了完全将沉光花控制在手里,他下令一把火烧光了这种花。

    从此,沉光之毒再无解药,一代又一代的沉光族人饱受毒素折磨。

    出生于沉光谷的一对夫妻,在当初火光连天时,冒死抢救下了一粒种子,将其留给了自己的孩子,并嘱咐他,一定要保存好花种,以待将来解救族人。

    只可惜,唯一存世的这粒花种历经火烧、水泡后,已经并无多少生机,那孩子将花种收了起来,视为最珍贵的东西,日日夜夜贴身保存。

    直到他跌落山崖,失去记忆,受蛊虫所累变得神志不清时,他与虞惊霜重逢,只想把最心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这粒花种就这样辗转流落到了虞惊霜的手中。

    小狗死后,虞惊霜离开雪山,回到大梁。小狗留给她的只有这一粒种子,他当初说这种子能开花,她就将种子种下去,悉心照料,一年不行就两年、一次不行就十次。

    终于等到它生根、发芽、长出枝干。

    然而冥冥之中,仿佛天就不遂人愿,发芽后的种子总是因为各种意外,在开花前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