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木头味和空气中混合的消毒水味道,这种气味刺鼻,整个黑洞洞的地窖入口都似乎带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站在屋子另一角的青年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脸色苍白,长腿跨过来,和女孩并肩站住。
    “这...这下面是什么?”
    秋栀摇摇头,一脸凝重。
    她其实也想知道。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孩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握住手电筒,按开了手电筒的最大档,缓缓向下移,直到对准了洞口下方。
    光束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地窖中的纷扬的灰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透明的...泛着诡异黄色的液体。
    然后随着光束向下移
    一张惨白的、泡发的面容猛的被光芒照到。
    那个人的眼睛正空洞地睁着,嘴巴微张,惨白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浮肿感。
    他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液体表面,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死不瞑目那般,恐怖的面容离洞口只有咫尺之遥。
    尸体...?
    她要晕倒了。
    面对副本,秋栀即使是见到了很多恶心恐怖的东西,她早有心理准备。
    但现在当她面对眼前的这副景象,还是感觉两眼一黑。
    女孩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克制住尖叫的冲动,手中的手电筒都由于惊慌动了动,娇小的身体被吓得向后一缩,还差点失手摔掉手电筒。
    那是什么,是死人还是活人?
    秋栀努力平复气息,她企图忽略刚刚看到的惊悚一幕,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上帝啊!”
    身边的亚维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青年害怕的低声惊呼。
    女孩抬起眼看过去,结果反而是这个接近一米九的高大青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亚维眼白一翻,作势就要晕倒。
    秋栀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原地,生怕青年直接翻进地窖里。
    亚维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要害怕
    “喂,你醒醒。”
    女孩抿唇,试图唤醒青年,伸出手就这样在青年的脸上拍了拍,很快在那张在稀薄的月光下也能看出的俊气面容上拍出一个红印来。
    亚维感受到疼痛,眼底终于多了几分清醒。
    “你快看,这底下不止一个人...”
    秋栀指了指地窖口,指尖和声音都有些发颤。
    光芒所及之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窖,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那些两米多高的,类似于玻璃罐中正浸泡着一具具尸体,它们的身体一丝不挂,甚至连头发都被剃光,皮肤无一例外地呈现出惨白的状态。
    所有人就像是发呆一样,不同颜色的瞳孔都发散,嘴唇乌紫,连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漂浮着。
    每一具尸体的身上都插着数根透明的管子,那些管子就像诡异的藤蔓,从尸体的口鼻...胸腔延伸出来。
    它们最终汇入的便是墙壁上更大的管道系统中。
    秋栀立刻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那些死亡报告。
    这些人都是死亡报告单上的病人。
    它们在“秘密死亡”后,根本没有被安葬,而是一具具尸体像养料一样被浸泡在玻璃罐子中,通过这些管子被输送到某处
    这些管道同大树的枝干,一点点往上蔓延,而这些年轻或是年老的肉体...就像是在为什么东西提供养分一样。
    如此地狱般的景象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脚步声,紧接着就传来开锁的动静。
    秋栀和亚维对视一眼,她们迅速将木板合上,手电筒的光芒熄灭,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
    秋栀对亚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躲到了木板门的角落。
    而下一秒,木屋老旧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道高挑的壮硕身影严严实实地堵在门口,而手电筒刺目的白光直直射入,正精准地打在正站在屋子中央,脸色苍白的亚维脸上。
    来人正是从宴会上跟过来的亨利。
    他换下了原本的西装,而是穿着一身可以潜进夜晚间的黑色衣服。
    青年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似乎翻涌着阴沉的神色,正死死锁定在亚维身上。
    亨利的呼吸还带着一丝急促,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
    但着急的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隐匿在门后阴影里的女孩。
    秋栀握紧了手中的一个棍状物,躲在角落,盯着青年灰暗的背影,努力屏住呼吸。
    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亚维先生?”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此情此景...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亚维被强光刺得眯起眼,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金发青年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还带有一丝茫然的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我在宴会上喝醉了...后面就出现在了这里,亨利医生,你知道这里是哪啊?”
    亨利举着手电筒直直的往亚维的脸上一照,就像是审讯某种犯人那般固定,他向前迈了一步。
    “你是想说...这些事情又是你的第二人格做的吗?”
    黑发的心理医生冷静的陈述着他发现的事实。
    手电的光芒纹丝不动。
    “亚维先生,我想...你的借口总是和你的人格一样拙劣。”
    亨利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敌意。
    亚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甚至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亨利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只是...”
    “所以你和栀栀是什么关系?”
    亨利突然打断他,原本低沉的声音陡然拔高。
    或许他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但语气间的酸意和压抑的忮忌就好像要破土而出。
    “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很亲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亲密”两个字,握着电筒的手指过度用力着,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骨节愈发惨白。
    而面对来到疗养院禁地的闯入者,亨利却没有继续质问亚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青年反倒是调转了语气。
    语调急转直下,脸色阴沉。
    亨利的面容深埋在灰蒙蒙的阴影里,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妻子抛弃的怨夫,正朝着勾引妻子的贱人做出最怨毒的表情一样。
    他疯狂的忮忌着,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好,自己的妻子才会因此想要逃离他
    可是秋栀也不是亨利所幻想中的妻子。
    亚维也不是那个卑劣的出轨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