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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诊所

    张岳浑身是血,全身骨头碎了一半。

    他艰难的呼吸着,每次呼吸,肺部都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疼痛。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江越。

    算计!

    从张恒和张嵘的死,再到悬赏帖,死亡直播,物流转运,以及他当下的遭遇,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在眼前这小畜生的算计之中。

    自己小心翼翼走了几十年,算尽亲戚朋友敌人,终于攒下庞大家业,甚至有余力培养出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可最终,却栽在一个本该疯了的学生仔手里。

    不过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栽得不亏。

    别说他只是一个商人,一个蜕凡四重的武道家,以江越这种层次的算计,哪怕蜕凡五六重的武道家,同样会被他算计。

    毕竟。

    又有谁能想得到,江越竟然可以拿自己的尸首当诱饵?

    而且在四次转运后,仍能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甚至于,江越眼下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本就是一场无法解释的荒谬!

    所以,张岳认命了。

    可认命,并不等于屈服。

    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所以他所谓的不屈服,实际上也只能是紧咬牙关,死不松口。

    他看得出来。

    江越并不想第一时间杀死他。

    那么,他身上必然有他所需要的东西。

    能是什么呢?

    无非是他的钱,以及他的痛苦。

    事实也正是如此。

    而江越似是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于是也没说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枚念头结晶,其中封存的仍然是精神世界崩塌时的痛苦记忆。

    张岳在看到念头结晶时,像是猜到了什么,身体忍不住一颤,但他强忍着恐惧,没有说话。

    “这样的痛苦,你儿子也体会过。”

    江越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岳的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瞬,江越已将念头结晶按在他的眉心。

    紧跟着,张岳便陷入那深入灵魂深处的痛苦中去。

    张岳的身躯猛地绷直,青筋暴起,眼球上翻,伴着痛苦的加剧,他扭动起身体,皮肤表层摩擦碎石,很快便鲜血淋漓。

    江越看着他的惨状,神色平静。

    一分钟后。

    痛苦记忆缓缓消退。

    张岳睁开颤抖的眼皮,眼中满是恐惧,而当他看见江越拿出第二枚念头结晶时,直接崩溃了。

    “不要……”

    “你要什么,直接开口,只要我能给的,你尽管拿!”

    张岳不争气的屈服了。

    精神世界崩塌破碎的记忆,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他宁死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江越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嘲讽,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只是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纸条,递到张岳眼前。

    纸条上是银行卡号。

    “转账。”

    张岳强忍疼痛,颤抖着掏出手机。

    屏幕和背板满是裂痕,庆幸的是还能用。

    他没有多余的思考,没有复仇的念头和无用的尊严,他只求速死,只求江越不要再让他体验一次刚才的痛苦。

    半分钟后。

    江越的手机接到转账成功的短信。

    不过还没结束。

    张岳狡兔三窟,怎么可能把钱全放在一个银行?

    他足足用去三分钟,才把名下所有现金转到指定账户。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余额,江越道,“你欠我的账和利息,结清了。”

    张岳听闻此言,绝望中萌生出一丝希望。

    可下一秒,便看到江越再度取出那枚念头结晶,淡淡的看着他。

    “可你欠我的,不止钱。”

    “不要!”

    张岳神色惊恐万分,他浑身抽搐着哭喊,声嘶力竭的求饶,可江越并没心慈手软。

    于是,深入灵魂的痛苦再次来袭。

    张岳的身体像条蚯蚓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很快便血肉模糊。

    好半晌,痛苦记忆才逐渐消退。

    而这时,江越没有迟疑,如同结束张恒的性命一般,结束了张岳的性命。

    屋内重归寂静。

    江越转身离去。

    ……

    又过去几分钟,治安员们才匆匆赶到。

    由于地处偏僻,又是烂尾楼,再加上工作日上班时间,爆炸并未殃及无辜。

    当治安员确认死者身份是张岳后,立刻将张恒与张嵘的案件并案处理,并且定性为报复性杀人案。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在一个全民修武的社会,报复性杀人案件简直不要太多见。

    哪怕社会治安再好的城市,也时常会发生武者一怒,血溅五步的命案。

    不同的事,绝大多数案件都能查到凶手。

    可张家三人的案件?

    以治安员们的经验来看,大概率是没戏。

    杀人者的手法实在是太干净了。

    张恒死在酒店,监控被毁,安保人员昏迷。

    张嵘死于爆炸,尸骨无存。

    张岳死在烂尾楼,现场找不到任何线索。

    唯有从张家三人的社交层面查起,看看是否有仇家。

    但前两天,治安员们已经仔细调查过,并没有从三人的社交层面找到嫌疑人。

    案件大概率只能不了了之。

    ……

    走出平安御景小区,江越没叫车,也没坐公交,而是徒步向南走,一路上避开监控。

    他边走边将巨额资金分散转去黑市商人那里,洗干净后,打入不记名银行卡中。

    至此,母亲的医疗费,总算是凑够。

    是时候给母亲治病了。

    事实上,他已经在走去诊所的路上了。

    平安市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山城。

    上城和下城的分区,不只是繁华与落后的区别,也是地理意义上地势高低的区别。

    江越顺着台阶一路下行,左右两边都是年代久远的筒子楼,外墙斑驳,铁丝防盗窗一层叠着一层,晾衣架伸到半空,湿漉漉的衣物轻轻飘荡。

    台阶尽头是一条只能容两辆车并行的小路,往右走到底,又是一条两向的小路,路边开着小摊,有卖烧烤的,修鞋的,卖二手零件的,摊主们嗓门儿大,烟火气也重。

    正值盛夏,空气里混杂着烟味儿,汗味儿,还有路边垃圾箱的臭味儿。

    看着这些熟悉的街景,江越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稍稍松了松。

    自从母亲昏迷不醒至今,他心头始终压着一团火,如今,仇人一家都下了地狱,自己也赚够了医药费。

    “接下来,只要治好妈妈,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江越久违的笑了笑。

    往前走了没多久,往右一拐,又是一条向下的石阶。

    顺着石梯走到底,一条昏暗的巷子映入眼帘。

    巷口挂着红光闪烁的灯牌,上面写着“惠民诊所”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