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娘,得知你出事,我心急如焚,赶到之时,你已上大皇子的马车。”
顾沉骁也说不好为何要做登徒子才会做的登堂入室。
可能在听到她出事的时候,他乱了心智。
此刻看到她好好站在此处,他才知自己贸然闯入和章耀之又有何分别。
女子目光平静的望着他:
“顾郎君说完了吗?说完就请离开吧。”
“苏五说你本来是去风月楼,可是出了何事?”
临走前,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包扎的胳膊上,把关切之语压下,转而问道。
“不过一桩小事,本欲和你商量,过后细想,顾三郎公务繁忙,我如何能事事叨扰于你。”
女子眼眸微凉,声音平静,说罢指着敞开的窗户:
“还请顾三郎自哪来打哪去,恕不远送。”
“绾娘,你是生气了吗?”
顾沉骁宁愿她对自己满是算计狡黠,也不愿她这般冷冰冰疏远他。
“请吧。”虞昭绾来到窗边,纤细的手指指向外面。
“绾娘,不论你信或者不信与否,你是我在这偌大京城里唯一在乎之人。”
他如是说,他本来在牢狱里已经想抛弃全部感情。
可当他在京城十里茶棚,看到她时,他就知自己此生多了一放不下的人。
后来,她一次又一次为他出生入死,竭尽全力帮助他,他不信她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无。
可他却只能感受她的忽远忽近。
闻言,虞昭绾心下虽有触动,却只是缓缓勾起唇,眼波一转,她缓缓问:“为我愿意做任何事吗?”
“那你现在就替我杀了章耀之。”
他沉默不语,目光定定看向她。
“觉得我心狠手辣?”
虞昭绾自嘲一笑,
“顾三郎,我曾帮过你数次,你也曾在羌国救过我,两两抵消。”
“我想做的事,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会做成,咱们之间可以谈合作,谈交易,唯独不要谈感情。”
“毕竟顾三郎长的如此俊美,哪个女子看了都会迷糊,我担心我会受不住诱惑……”
“那就不要抵挡……”
他逼近她,一步步将她迫退到窗沿边,她的后腰靠上木窗,神色慌了一寸,急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怒斥道:
“这是在我虞府,顾三郎还真要做登徒子不成?”
“你我更加亲密的事也做过,绾娘若真在乎视贞洁为命的女子,早就已经投河自尽,可显然,绾娘你不是那样的女子。”
他早已看透她的性子,也知她此刻心中并无惧怕,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而已。
“我虽不在乎贞洁,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选择男人,就顾三郎这种体魄还未长成的少年,还尚未入的了我的眼。”
她的手指一点点滑过他的胸膛一直到腰腹,最后却是嫌弃的往后一推。
男子的脸彻底黑了,他想过她会拒绝自己,可没想过她会质疑他的身体,他的那方面……
似是没想到她如此胆大且直白,他一时间愣住,竟是没反应过来。
虞昭绾勾唇一笑,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从他身前逃出。
他还是有些稚嫩,毕竟她可是见过他三年后的模样。
三年后的他沉默寡言,但开口就言辞犀利,在床榻上更是猛的如虎狼,令她害怕,那双鹰隼般的眼神时常盯着她出神,连她都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如今的顾沉骁虽然在身高上已经高出她足足两头,可在体魄肌肉上还不如三年后,所以压迫感也不算太强。
“三日。”
男子情绪动荡,可最后只丢下两字,就翻窗而出。
虞昭绾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三日是什么意思。
他要在三日内杀掉章耀之。
一时,虞昭绾心下不自觉一揪,章府小郎君,想要杀的不留痕迹,她也得细细盘算,在计划里,她本需三个月。
三日,她能想到的方式只有刺杀——
顾沉骁是聪明人,应不会愚蠢到为杀一个纨绔,赔上自己的性命。
想明白后,她神情放松下来。
另一边,翻墙出府的顾三郎刚落地,就看到眼前一身常服的男人,提着灯笼站他面前。
“好巧,傅大人,你也出来赏月啊?”
顾沉骁面色如常,拍拍衣袖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
“不巧,明月不曾赏到,倒是赏到一登堂入室的毛贼。”
傅子晔皱眉看他,可心中盛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因他武功高强,他不会武。
“傅大人下值就不要劳心劳神,绾娘说她喜欢勇猛的男子,你再不养养身体,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看着男子在灯笼火光下,彻底黑了的脸,他心头总算舒坦几分。
“傅大人且赏月,你也别想今晚见到绾娘,她不会见你的。”
顾沉骁愉快的大摇大摆离去。
傅子晔捏紧拳头,没哪个男人在自家未婚妻门外看到旁的男子来挑衅能够平心静气的。
对于他的“规劝”,他更是想迫切看到女子,于是,他大半夜做了极为有失身份的且不礼貌的一件事,他敲响了虞府的大门。
“小姐,傅大人在门前,说是担心小姐,想见小姐一面。”
“天色已晚,不便相见,回拒了去。”
虞昭绾按按头,有些头疼,一个两个都非赶着大半夜见她,她还睡不睡?
“傅大人,小姐已经睡下,您要不明日再来?”
墨春出来朝人行礼回完话就赶紧脚步生风的往门里走。
撒谎她可不在行,幸好天黑,估计傅大人看不出吧?
也许平时的傅子晔能听出她话语里的心虚,可此刻的傅子晔被顾沉骁气的怒气冲昏头脑,哪里听得出。
一听是拒绝之语,心下仿佛浸在深井里,又冷又潮,已是不由自主的往回走。
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在赣州初见她,一身男装于洪涝中力挽狂澜,拯救许多百姓,甚至还不惜舍去性命集来万民书,救下赣州县令陈卯。
她是如此聪慧过人,又如此心怀大义,与京城许多只知享乐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
他不知不觉关注上她,甚至目光总是无意中在她出现的地方去找寻她。
“傅大人,你怎么失魂落魄,活像是被哪个女人勾了魂去?”
走上石桥,迎面撞上烂醉如泥的同僚,他指着他大声笑道。
旁边同班伴吓的一激灵,立马扯着他道歉:
“对不起,傅大人,他喝多了,明日我定让他和您道歉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