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臣女求您不要罚宝月公主,是臣女之错,先前宝月公主派人前往臣女的玉萱绣铺订衣,奈何那身衣裙已被人订走,宝月公主因此恼了臣女,所有罚,臣女愿意全力承担。”
虞昭绾挺直脊背,头低垂着。
“皇祖母,你听到了吗?她说错在她,你们放开我。”
刚被拉到殿门口的宝月公主挣扎开宫女,急忙奔到太后面前抬着下巴兴奋道。
“赵文姝,哀家平日就知你嚣张跋扈,倒是不知你竟到跋扈至今日这个地步。”
太后娘娘被气的一拍桌子,“拉下去,禁足十日。”
“皇祖母,你怎么帮她一个外人,明明我才是你亲孙女啊!”宝月公主不解又委屈。
虞昭绾仍长跪不起。
“委屈你了,哀家赐你一块儿牌匾挂于铺面之上,任谁以后也不敢肆意欺负于你。”
太后抬手,张嬷嬷立马上前把女子搀扶起来。
只见女子抬眸眼眶微红,立马又朝太后矮身行礼:“臣女谢太后娘娘照拂。”
“你的手真巧,哀家的头从没像刚才那般舒服过。”
太后看着她眼神极为温和。
“只要太后娘娘能缓解头疾,臣女愿意日日进宫替太后娘娘按揉额头,只盼着太后娘娘能不嫌弃臣女笨手笨脚。”
“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太后笑出声。
她的头疾日日折磨它,若是有人能缓解一二,她自然乐意施些恩惠于她。
宝月公主被禁足,虞昭绾自是见不到她,只是她人刚出慈宁宫,就被请进娇凤殿。
“虞小姐莫要担忧,贵妃娘娘不过是听说您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娘娘也颇为好奇虞小姐究竟有何不同,竟惹得这么多喜爱。”
前来的宫女是从小伺候贵妃长大的容儿,她如今是娇凤殿里的掌事姑姑。
她亲自来接虞昭绾,贵妃娘娘的来意不善。
女子却并不慌,只让送她出来的张嬷嬷留步,并对她特别和蔼的行了一礼。
张嬷嬷也是个明白人,当即就避开她这一礼,并急忙扶起她,满脸容易:
“虞小姐,您快请起,您可是太后娘娘的贵客,老奴可受不起您这一礼。”
容姑姑脸上的笑意凝了一瞬,锐利温和的目光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女子,并在心里对她重新估量一番。
能让太后身边的红人张嬷嬷亲自相送,说出这么一番恭敬的话,这个虞昭绾不简单。
也许娘娘也把她看轻了。
穿过红墙,经过重重宫殿,她们来到娇凤殿。
刚进到殿门口,就感觉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只见殿院中鲜花绽放,泥土都是翻新的,显然这些鲜花都是刚摘种的。
这个时令,想要养活这些牡丹可要费不少心血,光是伺候这些牡丹的太监就足有十多个,他们围绕在牡丹身旁,仔细的检查,一个花瓣一个花瓣翻看。
那双比女子的手还要细嫩的手轻轻触碰一下,只见一片牡丹花缓缓飘落在土地上。
小太监立马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啊,奴婢罪该万死。”
“你知不知,贵妃娘娘有多喜欢这些牡丹花,你竟把它花瓣弄掉一片,你死不足惜,娇凤殿容不下你,赶出去。”
“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奴婢不想离开娇凤殿。”
小太监被砰砰磕头,管事的那位宫女根本不听,直接让人把他拉出去。
谁知,他却选拼死挣扎开,直奔着院中的围墙而上。
“碰——”
鲜血自他的额头四溅开,散落在牡丹花上,那个宫女急了,围着被污染的牡丹花团团转:
“晦气,快把花上的鲜血擦干,将他抬出去。”
抬出的尸体从女子身旁路过,虞昭绾的手上一热,接着一个东西送到她手中,她下意识握紧,似乎是块布头。
她稳住心神继续走进殿,大殿出乎意料,并不是虞昭绾以为的富丽堂皇,而是布置的格外雅致,花瓶是素雅的青白瓷,屋里还养着好多株娇弱的兰花。
都摆在临窗的一个檀木架子上,细碎的光线透过窗棂洒落进来,落在正在替兰花浇水的那个着一身香云纱轻裙的女子脸上,她不施粉黛,但眉眼间透着几分宁静和贵气。
她每盆只洒一点点水,对待兰花极为温柔,和平日在宴会上看到的华贵模样浑然不同。
盛宠十年,贵妃娘娘浑然姿容不俗,就这一份雅致,就是旁的贵人所不能及。
虞昭绾心下叹服,只从容不迫的行礼。
贵妃娘娘不语。
她就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即便知道她刻意刁难,她面上仍然平静如湖水。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半个时辰,贵妃仍站着欣赏着兰花,容姑姑也站立一旁。
虞昭绾虽然额头冷汗直冒,但她的脸上仍是平静模样。
贵妃的目光终于从兰花移开,莲步轻移到女子面前:“起来吧。”
“你倒是沉得住气,难怪文殊数次被你耍弄。”
“娘娘言重,臣女只是想活着,毕竟觊觎他人夫婿,找茬他人铺子的人不是臣女。”
虞昭绾脊背挺直,声音有点哑,但话语十分大胆。
连一旁的容姑姑也没料到她竟然会这样说。
贵妃叹息一声:“文殊那丫头若生得你这般聪慧就好,本宫也不必日日为她头疼。”
虞昭绾唇角含笑,却并不接话。
别人夸你,可并不一定真心想夸你。
“你走吧。”
贵妃回身又专注的养兰花,而虞昭绾却在临走前忽然道:
“娘娘,您那盆蝴蝶兰虽然精心照养,但其生存需要避免强光照射,且需要湿润土壤,您只需将它移到西边的窗户旁,每五日一浇水,往它身侧放置一装满水的水坛,半个月,它就可活过来。”
“大胆,你是在诅咒娘娘的蝴蝶兰活不了吗?”
容姑姑怒斥道。
贵妃娘娘却定定看她一眼,忽然笑了,
“本宫算是知道为何所有人都喜欢你,若蝴蝶兰救活,本宫将厚谢于你。”
贵妃笑起来,仿佛一朵雍容的牡丹花,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美貌啊,是个人就难以免俗。
她谢过行礼后,就转身大步离去,每走一步,她后背的衣衫都湿淋淋的贴在她身上。
“她已留不得。”
贵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