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敛蹙了蹙眉,刚想拒绝,却被他一句话堵住。
“人好好地上了我这楼,下楼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这名声我可担不起。”
“......”
萧玺野点的是蟹黄馄饨,蟹膏蟹黄混着鸡汤香油,光是味道就称得上酥香四溢。
尹敛被他这么一提,再赶上香味刺激,很不争气地真感到有点饿了,干巴巴地道了句谢,便坐在餐桌旁望着他把包装袋拆开。
包装袋上印的餐馆名字尹敛有些印象,似乎是泰安区一家极为有名的老牌饭庄,平时店里的客人都照顾不过来,更不用说开外卖渠道了。
不知道萧玺野是和老板认识,还是托人趁早去蹲了,送过来的时候馄饨都还是烫的,刚开盖时尹敛被那蒸汽扬了一脸,五官不免全皱起来,自己都觉着好笑。
蟹黄馄饨皮薄如纸张,咬下去一口全是蟹黄陷儿,酥纯鲜嫩。
尹敛一碗下肚,只觉整个身体都是暖的,连带着对面与她一道吃馄饨的人,也顺眼起来。
“萧玺野。”
她叫他的名字,浸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怡悦软意,如同梅枝尖儿上最柔软的那瓣花心。
萧玺野扬起眉望她,没有说话。
“这馄饨,大衣,皮靴多少钱,我也微信给你?”
“......”
眸底那点温意转瞬被雨打去,萧玺野放下手里的筷子和汤勺,嘴角扬起点森冷,又迅疾压下去。
“就当上次抵你给买的衬衫了。”
说起那个,尹敛就很不好意思:“这...差得也太多了。”
“我看差不多,”说着,他就站起来,没给尹敛再推却的机会,“戒指还在你那?”
尹敛含着馄饨汤应了声,在她计划里,两人再怎么样也是这周末再见,压根没想到昨天会和他碰面。
“这周六晚上吧,我把它给你。”
萧玺野:“你独奏会结束后?”
尹敛一愣,没想到萧玺野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对。”
“好。”
他回得简洁,仿佛没见过昨日她在临艺门口苦等的情景,拿了车钥匙就要下楼。
“我在楼下等你。”
尹敛到楼下的时候,望见萧玺野靠在车旁打电话。
他人生得挺拔,深蓝色夹克外套松散套着也显得宽肩窄腰,一双长腿随意支着地面,见她来了,扬着笑和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挂断走向她。
“鞋码正吗?”
他睇了眼她脚上的靴子。
“嗯。”尹敛大概猜到他是怎么知道她鞋码的,匆匆略过去,“其实你直接把我放到地铁站就成,明诚商圈那边地铁都是直通的。”
“我在那正好也见个朋友,”他笑意淡了点,转身替尹敛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顺路的事。”
泰晟院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周末人流量又大,尹敛思索片刻,还是顺着萧玺野的意思坐了副驾驶。
他的车不似陈帆的总有股玫瑰调,泠淡的调刚要一闻就散,尹敛昨日恍然没闻出来,今日再仔细辨别了会儿,像是极淡的龙涎。
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白天单独呆在一起,尹敛没来由地感到一股不自在。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猝然发现她对他的了解浅尝辄止,开口什么都觉着突兀。
“我记得,你公司是在科技园区那边?”
半晌,她才斟酌着问出一个浅淡的问题。
以前听萧玺野在电话挂断后随意谈起过,他时下在京市的主营产业在科技股权投资领域,与父辈的房地产业有分歧,算是产业融合转型的阶段。
而科技园区就在泰晟院北面不远,她以为他今天是要去那里的。
“嗯,最近东郊的合同签下,主营转了部分到那里。”
他握着方向盘,将控股的事一笔略过,在一处红灯刹车停下,向她解释。
“但沪市分公司的合资人今天在明诚,我正好过去和他聊聊。”
第14章未言之喜有什么可恭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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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离明诚商圈两个路口的位置,仍是受到了不少行人的注目。
萧玺野从驾驶座下来,低眸却见尹敛又要戴口罩,不觉好笑。
“尹敛,”他歪头,额前碎发粗浅滑过高挺眉骨,似乎是真的疑惑求知,“和我一起出来真的很丢面儿吗?”
京市不比佛罗伦萨,被双方认识的人看到或拍到传到网上,那可就是铁证如山了。
尹敛自然是要主动剔除这样的可能性。
她脸本就生得小,戴普通的棉口罩就足以把半张脸尽数遮挡。
面对路人投来的目光,连寒暄都赶不上就要和萧玺野告别。
“萧玺野。”
偏偏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条件反射转头瞥,却感到身旁一股热源贴近,萧玺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站的,恰好是她的身侧。
她感到有两股视线同时在她身上停留,抬眸往方才出声的位置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男人那双眼眸。
好干净的眼睛,像冬日的太阳。
烜赫、灿烂,但没有温度。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就是萧玺野方才提到过的合资人。
看起来是个明朗、端正的人,永不会被阴晦浸润染色的那种,几乎迅即能从其身看出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这样的人。
手里拿着只燃到一半的烟。
乔柏林掐灭了烟,缭绕升起的白雾在他面前不像烟雾,反倒更像袅袅缭绕的晨霭。
他敏锐地关注到萧玺野淡淡挡住他视线的动作,当即明白了什么,轻笑了声,从马路口走来。
“你好,”他首先望向尹敛,眉目坦荡,声音疏朗,“我叫乔柏林。”
风伴随他的尾音吹过尹敛耳侧,她有些疑惑地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她打招呼:“您好,我叫尹敛。”
“尹,敛。”
他一字一顿叫她名字,顿了会儿,抬眸问她。
“你是江城人?”
尹敛眉心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他以前在江城读过高中,熟悉那儿的口音。”
萧玺野疏薄的语调如同初冬的凉雾般徐徐飘至尹敛耳骨,后者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扣住大衣的帽檐拉到她额前。
顿时,视线一半皆被帽檐的深色遮住,别说乔柏林的脸了,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唔,萧玺野,你干什么?”
尹敛的声音也被帽檐闷得含糊,乔柏林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会儿,趁着尹敛扒拉帽檐的功夫,淡笑着用口型对萧玺野说了两个字。
恭,喜。
若是尹敛此刻揭开帽檐稍微快些,望见乔柏林吐出的字眼,大概也要困惑。
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呢。
可惜眼前的帽檐遮得紧,她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