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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尔法与欧米伽 - 身份的焦虑

    我是阿尔法与欧米伽-身份的焦虑(第1/2页)

    “可能性绿洲”如同刺入“虚无”疆域的一柄灼热匕首,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着“诸神黄昏”宿命论最响亮的一记耳光。昆仑基地内,胜利的余韵仍在回荡,士气高昂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走廊里,研究人员步履生风,手中数据板上的图表仿佛都闪烁着乐观的光芒;战士们擦拭装备时,眼神中除了惯常的警惕,更多了一份从胜利中汲取的、沉甸甸的底气。那成功干预命运、在冰冷宿命中开辟出生机疆土的集体记忆,已然化作了一种近乎实质的、昂扬的自信,如同给这座庞大的战争堡垒注入了全新的活力。技术团队正围绕着“道理反应堆”进一步优化算法,贪婪地分析着“绿洲”稳定后反馈回来的海量数据流,试图从中总结出更普适的“命运干预”定律,以期将这份奇迹复制到更广阔的星空;而战术规划部门则已经开始了推演,渴望着将这种源自文明意志的全新力量,应用于下一阶段更具攻击性的战略中。

    陈远作为这一切的设计师与核心推动者,自然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赞誉和英雄般的礼遇。但他自己,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整和对战役数据的深入复盘后,却并未被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变得更加沉静、审慎,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思。他站在观测窗前,望着远方星海中那片依旧庞大、但边缘已被“绿洲”的光芒微微映亮的“虚无”区域,眉头微蹙。他深知,“绿洲”的建立,仅仅是撼动了“命运”这头庞然巨兽的皮毛,或许激怒了它,但远未触及甚至理解其真正的核心与源头。而且,根据理事会秘藏的最古老记载,以及信息八阵图对敌方深层叙事结构的持续扫描分析,“雅威体系”与“奥丁体系”很可能并非孤立的个案,在那片被人类笼统地称为“神域”或“高维叙事集合体”的广袤概念疆域中,还潜藏着其他同样古老、强大,且逻辑基点可能截然不同的“叙事”源头。胜利,往往意味着更严峻挑战的开始。

    他的预感,很快便以一种远超预期的方式应验了。

    就在昆仑上下仍沉浸在阶段性胜利的振奋中,积极筹备下一步行动之际,新的变故,毫无征兆地、以一种与前两次截然不同的形态,骤然降临。

    这一次,没有“天堂”那试图温柔包裹、继而覆盖一切的、带着集体催眠效应的柔光;也没有“诸神黄昏”那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冰冷彻骨、直接宣告万物终局的绝望信息。

    变化,始于一种极致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存在感”。

    仿佛整个宇宙,连同其承载的虚空与物质,忽然被一个无比鲜明、无比强烈、无法想象的“自我意识”所充满、所定义。一种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混合着浩瀚无边的威严、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及唯我独尊的绝对性的感知,如同超越了光速的宇宙膨胀本身,从一个无法用任何常规时空坐标描述的“概念维度”席卷而来,瞬间充盈了昆仑基地所在的整片物理虚空,甚至穿透壁垒,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总控中心内,所有的设备运行噪音、能量导管低沉的嗡鸣、乃至人们不自觉的呼吸声和心跳,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比强烈的“存在”背景音所吞噬、所覆盖、所重新定义。一种绝对的、仿佛自身存在都需经由其许可的“在场”感,如同无形的重力井,压迫着每一个具备感知能力的生灵的神经,迫使他们对“何谓存在”进行最本源的思考。

    紧接着,一个宏大、威严、带着仿佛能震荡星系的雷鸣般回响、却又奇妙地由无数种音色与意志叠加而成的“声音”——或者说,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认知层面的信息轰击——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最核心处炸开,其信息密度之高、权柄宣称之绝对,几乎要撑爆那些未经特殊强化的心智结构:

    “我,即是存在!”(IAMTHATIAM!)

    “我,是万物的开端,亦是万物的终结!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伽!”(IamtheAlphaandtheOmega,theBeginningandtheEnd.)

    “在我之前,无物存在;在我之后,无物能存!我言说,即是真理;我意志,即是法则!”(Beforemenogodwasformed,norwilltherebeafterme.I,evenI,amtheLord,andapartfrommethereisnosavior.)

    “一切存在之物,皆因我的‘是’而‘是’!一切意义,皆由我的‘定义’而彰显!一切秩序,皆依我的‘设定’而运转!”(Forinhimweliveandmoveandhaveourbeing.)

    “仰望吧,敬畏吧,归属于这唯一的、绝对的‘存在’!我,即是宙斯!”(IamZeus!)

    这宣言,并非直接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质的彰显,一种权柄的宣告,一种对“现实”源代码的独占性声明。它没有像“天堂”那样试图去覆盖或溶解昆仑的存在,也没有像“诸神黄昏”那样去宣判一个冰冷的终点。但它那无比强烈、不容置疑的“自我存在”宣示,以及将自身置于万物源头与尺度的绝对定位,本身就构成了一种无形的、碾压性的比较和审判。

    陈远在听到(或者说,他的整个存在感知系统被迫“接收”到)这宣言的瞬间,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与前两次的感受截然不同,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是个体独特性被抹消的“窒息”,也不是面对宏观规律无力抗争的“绝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更私密的、源自存在根基的焦虑!一种关于“自我身份”的根本性质疑!

    一个无法抑制的、如同毒藤般的问题,从他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蔓延:

    “他……宙斯……宣称他‘即是存在本身’,是开端与终结,是真理与法则的源头……那么,我呢?”

    “我这个‘陈远’,这个拥有独立记忆、能够进行理性思考、拥有个人情感和意志的、具体的个体,在这种绝对‘主宰’和‘本源’的定义框架下,究竟处于什么位置?扮演什么角色?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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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科学理性思维,那把他用以理解世界的利器,此刻不受控制地开始高速运转,尝试去分析、去解构这套咄咄逼人的叙事逻辑,结果却让他更加不安:

    如果宙斯是“存在”的绝对源头、唯一标准和最终依据……

    那么,我这个并非宙斯的存在物,是否仅仅只是他的“造物”?一个衍生物?一个因其意志而得以显现的、次要的、依附性的“属性”或“现象”?

    或者更进一步,我这个拥有独立意志、试图凭借自身理性去理解世界、甚至敢于质疑和对抗所谓“神意”的“他者”,在这种绝对一元论的叙事框架里,是否本身就构成了对“唯一绝对存在”的冒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一个需要被“规训”、“同化”,或者更彻底地说,需要被“扬弃”的……“错误”或“异化”?我的独立思考,我的科学探索,我的守护意志,这一切的价值,是否都需要经过那个“绝对者”的认可,才得以成立?

    这种“身份焦虑”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深刻,其触及的问题如此本源,甚至一度压过了他刚刚建立的、凭借集体能动性对抗命运的坚实自信。他感觉自己仿佛突然从一个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战士,变成了一个舞台上的演员,而剧本的唯一作者、导演兼终极观众,正以一种至高无上的、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着他,并且宣称,他之所以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拥有此刻的形态和意识,仅仅是因为“作者”的允许、设定和定义。他的一切挣扎、一切努力,是否最终都只是这宏大剧本中早已写就的段落?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求救般地看向周围。他看到林璇眉头紧蹙,平日里清冷从容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凝重与不适,她手中的洛书正散发出极其不稳定的、剧烈波动的清辉,仿佛其承载的“道理”本身,也在抵御某种对自身存在合理性与独立性的无形质疑。他看到一些研究员脸上露出了茫然、困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神色,仿佛在至高无上的、作为“存在本身”的意志面前,自己那点通过刻苦学习得来的微不足道的知识、那些日夜不休的努力,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其意义仿佛瞬间被抽空。他甚至看到李靖那永远如同山岳般挺拔沉稳的身影,在那一刻似乎也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尽管他立刻恢复了常态,但那一瞬间的凝滞,未能逃过陈远敏锐的眼睛。

    连白起那冲天的、足以令神魔辟易的血煞之气,在这仿佛代表了“存在本身”的宏大意志与绝对权威的宣示面前,也显得有些……“非正统”,仿佛是一种脱离了“本源”的、狂暴的“异常”,一种需要被“净化”的不稳定因素。

    这种攻击,比“天堂”的覆盖更“礼貌”,比“诸神黄昏”的宣告更“本质”。它不直接消灭你的物质形态,也不直接宣告你的时间终结,它只是站在一个仿佛无可辩驳的“存在制高点”上,通过彰显其绝对的“主体性”,来让你不由自主地审视自身存在的依附性、次要性和潜在的“非法性”,从而从内部产生对自我价值的怀疑、对存在根基的动摇。

    “道理反应堆”的屏幕上,数据流再次陷入狂乱的瀑布状态。系统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界面疯狂闪烁着红色的警告标识,识别出了前所未有的高维信息特征:“绝对本体论宣称”、“存在权柄独占性”、“一元论真理观”、“他者身份消解倾向”。然而,在策略推荐与应对方案一栏,系统却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沉默”和“逻辑困惑”。数据库里那些关于“逍遥”于物外的超脱、“缘起性空”的析构、“变易不易”的智慧、乃至“人定胜天”的能动性道理,在面对这种直接关乎“存在本身”的终极宣示和身份定位时,似乎都显得有些“隔靴搔痒”,仿佛难以直接、正面地回应那个最核心的拷问——“在‘绝对存在’面前,‘我’(我们)何以能够独立存在?何以有资格、有权利存在?我们的存在价值,由谁来定义?”

    陈远感到一阵轻微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冷汗不知不觉间已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在面对的,很可能正是西方文明底层逻辑中,最根深蒂固、也最具哲学压迫性的一个核心预设——一种基于“绝对存在者”(Being/God)的本体论(Ontology)。在这个预设构建的****框架下,一切“他者”(theOther)的存在、价值、意义和法则,似乎都需要经由那个“绝对者”的赋予、认可或派生,才能获得其合法性与真实性。

    如果无法在这个最根本的、关于“存在”本身的层面上,找到自身存在的、独立且坚实的立足点,构建起一套截然不同的、能够与之分庭抗礼的存在论叙述,那么,无论他们在“命运”层面取得多少战术上的胜利,其精神根基依然是脆弱而不稳固的。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可能依然默认了那个“绝对主宰”的叙事框架,只是在它的舞台之上,作为一个“反抗者”的角色进行着挣扎而已。这种反抗,本身是否也在无形中强化了那个“舞台”的正当性?

    必须找到另一种关于“存在”的“说法”!一种能够与这种“绝对主宰”叙事从根本上分庭抗礼、甚至从其逻辑内部进行超越的智慧!一种能够安顿个体与文明之独立存在价值与意义的根基!

    陈远的目光,如同穿越了层层迷雾,不由自主地、极其坚定地投向了理事会秘密资料库中,那些标识着最高权限的、关于东方文明最古老源头的典籍索引。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称号,一个在华夏文明的精神谱系中,几乎与“道”本身等同的、象征着智慧源头的尊称——“老子”。

    就在这身份的焦虑如同冰冷潮水般涌动,几乎要将陈远的理智吞没之时,一股与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道理”都截然不同的、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万物本身、自然而然的意念,如同初春时节悄然解冻、浸润万物的溪流,无声无息地,开始在整个昆仑基地,乃至更广阔的意识领域,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