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墨瑾墨瑾墨瑾……”
“萝儿?”她试探性地喊。
“……诶!”苏萝清脆地回应,稍显局促地扒开枫叶走出来,将额前长发勾到耳后,“方才树枝勾着我头发,这才扯开。母亲,宋管家。”
“七小姐。”宋濂拱手见礼。
“母亲手指没事吧?”
“没事,就是个小针眼!”云雪雅握住苏萝的手,高兴极了,“你回来了,真好,萝儿,娘几天不见就很想你,听说你在兵器商竞选中得第一,是以苏家名义当了皇商。”
“如此好事,也没见你传信回来,还是宋先生说的。”
“还没来得及。”苏萝笑着反牵住云雪雅的手,娘俩儿坐一块,挤在廊下的长椅上。
皇商一事,她觉得也就那样,便没特意告诉云雪雅。
云雪雅激动地握着她手,慈爱地笑着:“未曾想,我女儿这样有出息,我就知道,我女儿比别人都要厉害。”
来自母亲的肯定,比旁人任何人的夸赞,都要有重量。
苏萝脸上堆满了笑,观察母亲状态,似乎比上次离府时更好。
至少她已经一年多,没听过母亲放声大笑。
“府上一切都好吧?我看府门匾被人翻新过了,母亲弄得真好看。”
“近来府上一切都好,多亏了你宋叔叔,宋叔叔能力卓越,我自年轻时就知道他经商一流,没想到管起苏府庶务也那样能力出众。”
云雪雅很满意地点点头,又蹙眉疑惑地摇头,“府上门匾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还褪色,有腐朽之迹,可昨儿深夜,不知是谁翻修了,今晨一早起来就金闪闪地发亮。”
苏萝笑意慢了几分,脑海里闪过背着箭筒的蒙面四哥。
苏羡一月之前还曾在苏家祠堂出现过,或许……是四哥吧。
苏萝隐晦地看了一眼云雪雅,四哥活着却不归家,一定有其重要原因,所以……还是不要告诉母亲。
“怎么了?”云雪雅见她这神色,起了疑。
“没事,就是瞧着母亲的脸发了怔,母亲似乎比从前更美了,岁月果真不败美人。”苏萝挽着母亲胳膊,在她怀里撒娇。
“呵呵呵……”云雪雅又是一阵轻笑。
母女二人互相依靠,坐在长椅上,背后是夕阳映照的小池塘,秋风习习,云雪雅将新做的大氅盖在苏萝身上:“母亲新做的,瞧瞧,喜欢吗?”
“喜欢,母亲做的什么东西,女儿都喜欢。”
“你啊,小嘴抹了蜜一样。”
这七个孩子里,云雪雅最疼爱、最喜欢的便是萝儿了。
母女二人一起手牵手去正堂,一起用膳,聊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晚上时,苏萝还想赖在云雪雅房里,和母亲一起睡觉。
“母亲,女儿今晚想挨着你睡。”
“你啊你,都成家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云雪雅指尖轻点苏萝鼻尖,小心观察她表情问道,“近来,你和世子怎么样了?”
“母亲,我……”
云雪雅笑容退去,认真聆听:“怎么了?”
“我打算年底之前和离。”
云雪雅瞳孔震动,似乎不可置信,但又想起之前苏萝说的不想过了,默了一下,似是接受了这句话,沉默很久,才道:“世子会放你吗?”
“自古以来,我朝虽设有和离,可大多都是休妻,少有和离。”
“只因旁人都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离后不能回到娘家,只要不被休弃,多少女子忍受暴力、苛待也不会提出和离。”
云雪雅怜爱地摸了摸苏萝的头,为她轻轻地梳顺:
“可我苏家女儿不同,愿意和离就和离,反正家大业大,哪怕你之前六个哥哥在世,家业也是平分有萝儿一分,如今……”
云雪雅神色骤然落寞难过了几分,提到已故的六个孩子,无论高兴与否,眼底的光都会瞬间变暗,心仿佛被狠狠刺伤,她不愿让苏萝担心,极快地掩饰难过,扯了扯笑容:
“苏家的产业都会给萝儿,所以,想和离就和离吧。”
“母亲,支持你。”
苏萝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她投入母亲的怀抱,吸了吸鼻尖:“母亲不问我原因吗?”
“需要问吗?原因很重要吗?你做对了我支持你,做错了我也理解你。”云雪雅揉了揉她头发,“只是……”
云雪雅问出了困扰心中很久的事情:“为什么摄政王屡次帮你呢?听宋先生说,你此次得第一,但诸多商户不服气,兵部侍郎反对,是摄政王震住了场面。”
在她怀中的苏萝心中“咯噔”一声,彻底将脸埋下去,遮住神色,以便母亲看出以外:“有缘偶遇了几次,不熟。”
“是吗?”
“是呀,母亲怎么这么问。”
“我听人说,摄政王桀骜难驯、不拘一格、且有狼子野心,是朝中诸多大臣反对的佞臣,当然母亲也不太懂朝事。只是这样的人太危险,我希望。”
云雪雅轻轻推开苏萝,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稍显严肃道,“你与世子和离只是因为感情不合,而不是因为,第三人。”
“母亲……再宠你再爱你,也不允许你做出有违道德之事。”
不知为何,苏萝心里有些发虚。
云雪雅这么说了,必是有所察觉,但如果有了确切证据,也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神情。
“你太小,你不懂,爱错人,走错路,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
苏萝被云雪雅提点之后有些坐立难安,也不再说要和母亲睡觉了,自己离开了主院,回自己的闺房。
她双手交织在一起,指甲掐肉,神色恍惚,内心实则焦灼。
她与墨瑾……究竟会有个怎样的未来。
腹中忽然动了一下。
苏萝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惊喜。
医书记载,胎儿三月时会有胎动。
那么……
是腹中小家伙踹他了吗?
苏萝急急忙忙走进屋中,关上门,将手小心翼翼放在肚子上,轻轻感受。
一下,又一下,微弱,却有痕迹。
苏萝不知怎地,眼底竟然湿润了。
如果从前她是打算拿这个孩子,当做连接墨瑾的中间线,可现在,哪怕无关墨瑾,她也心疼喜欢小家伙。
“干嘛呢?”
屋中未点灯的阴暗处,墨瑾大马金刀地坐着,脊背挺拔伟岸,器宇轩昂,气场强大,令人臣服且着迷。
“啊!”苏萝吓了一跳,连忙拿开手,“没事。”
苏萝拨弄灯芯子,点了琉璃灯:“你怎么又来了?”
“……”真是给墨瑾整笑了,最开始见到他都是娇滴滴地一口一个王爷,王爷长王爷短,现在可好,直接喊你怎么又来了。
墨瑾墨瞳如点漆,宁静柔和,像春日下的湖水,温暖且波光粼粼,他朝苏萝伸手:“过来。”
苏萝没过去,坐在桌前,打开几盒点心,嘴馋地吃着,想起母亲的忠告,忽然也食之无味,叹了声:“王爷日后能不能……”
“怎么?”
“能不能少来找臣妾啊。”苏萝嚼着红枣奶糕,不知何时在墨瑾前已卸下了伪装,腮帮子吃到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着。
墨瑾盘腿坐在床上,眸子忽然黯了黯,闪过他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本王要夜夜来,每夜来,你不让本王来,本王偏要来。”
“……”苏萝翻了个白眼,“改日,妾身就将窗户也落上锁。”
墨瑾呵了一声:“那就别怪本王砸锁的声音,惊动了伯母和你丈夫。”
“……”苏萝抽了一口气,斜睨了墨瑾一眼,他怎能把偷情说的如此……正大光明。
苏萝嗤笑一声,调侃:“妾身有两个夫君,白天是周宴,晚上是墨瑾,一个是世子,一个是摄政王,好刺激。”
“?”墨瑾屈指给她额头一爆栗,“唤本王什么?”
“墨瑾啊。”苏萝理所当然地嚼着奶糕,一副无辜纯情的模样,清澈的美眸眨了眨。“怎么啦?”
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试探着墨瑾底线,并逐一打破。
起初墨瑾不准踏入王府,她去了;
后来墨瑾不准留宿,她偏要过夜;
再到现在,她竟敢不怕死地直呼名讳……
墨瑾俊容冷冰冰,冷笑一声:“上一个直呼本王名讳的是礼部侍郎,被本王一刀拔了舌头。”
苏萝完全不带害怕的,娇滴滴走过去,跨坐在墨瑾腿上,鼻尖蹭了蹭他鼻尖,吻了吻他耳朵,轻喊:“墨瑾墨瑾墨瑾墨……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