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复仇
“云染青芽，之花，你们也吃。之锦之重之城他们近来都在各大铺子守着，也好久没见了。”苏萝感慨着。
若非培植了这几个得力心腹，苏萝又要管理铺子，还要顾着苏家，还要和侯府斗，真是难以分身。
辰时三刻，朝霞染尽长空。
大片光彩从云朵里漫射，洒在青砖碧瓦。
整个侯府笼罩在喜色中，奴仆们早早就将桌椅板凳摆了出来，清点食材，准备烹饪，迎接宾客。
过会儿便有小厮来催。
“叩叩叩。”
“世子妃，陆续有宾客降至，丹姨娘派小的来请您。”
苏萝拿手帕压了压嘴角的汤汁：“这就来。”
她刚刚起身，就碰见了周宴。
周宴手中拿着一卷泛旧的画轴，穿着崭新的靛青云纹山海长袍，显得华贵英俊，但眼圈透着乌青，神色憔悴，下颌还有点胡茬，看起来很不好。
他局促地站在院子外面，不敢踏进半步，远远地立着，问苏萝：“我可以进去吗？”
苏萝在阳光下回眸，望见是他，笑意也就淡了：“怎么？”
她的态度，就像一万根针，扎在心上。
周宴略显卑微地笑了笑：“没事，就是给你带了王姨娘的画像。”
“进来吧。”苏萝点头。
她倒是从未见过周宴这模样。
周宴是侯府世子，名门勋贵，鲜衣怒马少年郎，何曾如此伏低做小。
倒是令苏萝有些意外，这厮又耍什么花招。
周宴进门，将画轴在石头上铺开。
“这……这不是老了几岁的丹姨娘吗？”云染看着画中人，微微一惊，“不，这不是丹姨娘，姨娘面颊要圆润些，更爱笑，画中人皱眉似有很多烦愁。”
苏萝眼底划过一缕深藏的惊讶后，静默不语，微微抿唇，心中已有无数猜想，端详片刻摇头：“只是相像罢了，或许侯爷偏爱这样的。”
“哦，难怪她们二人都成了姨娘。”云染接话。
“多谢世子。”
“没事……”周宴没话找话，“这是新任入府纳妾那日，找画师绘的。”
“多谢。”苏萝重复了一声，随手抚了下发簪步摇、耳铛盘扣、袖子，算作收拾仪容仪表，一边走一边道，“去前厅吧，莫要让客人就等。”
“云染，将画像好生收着，不要弄坏了。”
“是。”
周宴看着落落大方、美丽优雅、端庄妩媚的妻子，惊艳又酸涩，一股奇怪的哀愁拢在心间，又喜又愁，从前怎么没发现，夫人这样漂亮。
“萝儿，给我一个面子好吗？”周宴声音低弱地请求，“今日来的诸多是同僚，还有长辈、权臣，不管你我关系如何，都想请你全了我一个面子。”
苏萝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只听他哀哀地说：“求你。”
“跪下来求？”苏萝冷笑一声。
下刻，周宴像小狗一样走来，牵着苏萝袖角，将要下跪——
“够了。”苏萝真没发现，周宴还可以做到这一步。
苏萝伸手绕过周宴臂弯，有分寸地挽手前行，周宴指尖颤抖了几下，握住袖子，满满感动，甚至还藏了一分兴奋，就像踩在云端里前行。
苏萝与周宴一同站在府门口廊下迎接。
还有李娇娇，抱着一双孩子。
周知章也来了。
“丹姨娘似乎去忙什么了，还没来。”管家回禀。
“知道了，派人去催促下。”苏萝吩咐。
此刻，丹姨娘正踩着嚣张的步子绕过几个院子，来了主院偏屋。
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了里面的味儿，那是瘫痪之人特有的被褥臭味，丹姨娘摇着金丝团扇，皱着鼻尖走进去，勾唇打发走几位嬷嬷：“都去吧，我拿几件称心的首饰。”
“你……”李紫嫣从前的贴身嬷嬷心有愤懑，“这都是夫人的，你怎么敢！”
“呵！老爷允许的！老爷说日后正妻之位都是我的，更何况这些俗物了！”丹姨娘冷笑一声，目光锋利地扫了对方，
“别说你一点没拿，要不我报官送你进去？主人都快死了，你这狗还在嚎什么？敢得罪我？李紫嫣还能起来给你撑腰吗？滚出去！”
几个嬷嬷被骂的立刻不敢吭声，纷纷低着头，逃一样跑出去。
丹姨娘找着首饰匣子，拿出李紫嫣之前最贵的珍藏首饰，笑着走到李紫嫣面前：“世子爷从不管事，也不记得这些是你的东西，就算他过问，我也说老爷都赏给了我，世子爷大方，也不会说什么。”
“夫人啊夫人，你临到老，怎么这么惨呢？你的儿媳盼你死，你的侄女虐待你……这都是报应啊！”
丹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走到李紫嫣面前。
李紫嫣愤怒地瞪着她，口不能言，泪水在眼圈里耻辱打转。
“别着急呀，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紫嫣瞳孔微扩，真是不知道……
丹姨娘忽然狞笑一声，冷冷质问：“还想得起来，之前那位姓王的小妾吗？”
李紫嫣猛然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猜猜那是我谁呀？”丹姨娘邪恶地笑了笑，“她与我有七分相似，你不会认不出来吧？李紫嫣！难不成你以为侯爷，就喜欢我这款？所以找的小妾模样都差不多？”
“你知道为什么处心积虑进府吗？”
“当年我在江南从商，小有气色，后来却去学了戏曲，做了戏子，就是为了接近侯爷，嫁进侯府，你猜猜，我为何放弃从商，改做戏子？”
“因为那是我，姐。一母同胞的亲姐。”
“她本是与我一同做生意，我们姐妹二人自立自强，做着胭脂生意，日子也算不错。有一日，我回老家探望奶奶，我姐在店中，被南巡来的周知章强奸后，掳进侯府做了小妾。”
“没过半年，我姐来信怀孕，后来她在怀孕五个月时，因你妒忌成性，将她囚禁在庄子，为了折磨她，报复她抢了周知章的宠爱，你往她下身塞木棍，从那里戳烂了肠子。”
“我阿姐的丫鬟看到这一切，拼命逃了出去，写信告诉我。”
“我知道此事的第二天，立刻变卖家业，去学做戏子，在周知章路过的戏楼里唱曲。可能周知章对我姐是有几分爱的，所以在失去我姐之后，他消沉了几个月，直到遇见我，又重新纳我入府。”
“我改名换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和王姨娘长得像，但其实……”
“她是我姐。”
说完这一切，丹姨娘眼底已经染上了猩红的仇意，她咬牙低低狞笑：“你的报应就是我，李紫嫣，你也有今天，等着吧，我要和你儿媳，覆灭你们全侯府，要不是周知章，我姐不会被强奸，也不会被掳进侯府，也不会被你残忍杀害。”
说到此处，丹姨娘有些想哭，声音颤抖：“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人，永远都想不到，你们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周知章强奸我姐时，还杀了拼命救我姐的未婚夫。那是我未婚夫，是我未来郎君，是我一生所爱啊！”
门外，察觉丹姨娘不在有些不对的苏萝，眸子惊扩，捂住口鼻，静静站立，听着这一切。
其实从看到王姨娘的画像，她就知晓，丹姨娘定然与其有些关系，只是没想到……
这背后竟然有如此血海深仇。
“你们在做什么？”
院子外，周知章疾步走来，拧着眉头，满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