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墨瑾又争又抢,要名分了
苏萝怔然,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嘲讽道:“王爷以为好,那便是好。”
“这是什么话。”墨瑾声音慢慢低下去。
苏萝深深呼吸,收敛情绪,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秋风扫落叶,古树枯黄,心生悲凉。
她无视墨瑾。
对争吵最高级的惩罚便是,漠视。
墨瑾背对着她,余光凝视她地面拉长的残影,喉结微滚,音线寒凉中藏有一丝颤抖:
“今日你说,喜欢温子溪。”
“本王都听见了。”
苏萝一怔,用力攥紧杯盏:“王爷监视我?”
她没有否认。
那么……
墨瑾站在浓韫黑暗里,秋风撕扯的微弱灯光,在他脸上镀了层荒凉彷徨:“本王算什么。”
苏萝无心与他争执,昔日自己是走投无路,有求于他。
除却在他身上捞到一些权利之外,甚至探听不到半点案情,哪有温子溪真诚,会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墨瑾只会防着她,排除她。
苏萝嗤地一声笑了:“算我鬼迷心窍,算王爷姿色尚可,是个合格的情夫。”
什么时候,她说的话,也可以成为一支支利箭,刺伤他了。
她或许一直没变,变得只有墨瑾。
她一如既往唯利是图,靠近他只是为了权。
而墨瑾却在感情里失势,想要获得爱。
这么看,墨瑾略输一筹。
苏萝烦躁地快速摇晃杯盏,一饮而尽,哐地扔了杯盏,身后之人僵硬站立,不退不进、不走不语。
那瞬间,苏萝心里烦,但更多的是复杂。
墨瑾缓缓转过身,忽然走来坐在她对面,慢慢握住她的手,红着眼慢慢道:
“教教本王,怎么对你好。”
苏萝一怔,大概是夜色太凄冷,灯光太晃荡,或是风迷了眼。
她竟不真切地在墨瑾眼底,看到了难过的深情。
你也会难过吗,墨瑾。
苏萝怔然失语。
认识这么多天,苏萝头次剖心剖肺,抚上墨瑾的面庞,淡淡道:“教不会的,除非你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
墨瑾眸眼隐藏在背光的暗影里:“假如我不是摄政王,你不会多看我一眼。”
“是,假如你不是摄政王,我根本不会处心积虑接近你。任何人是摄政王,哪怕是个瘸子、胖子、残废、丑八怪,我都会趋之如骛。”
“我接近的是权利,而非你墨瑾。”
“你墨瑾本人,有什么魅力吗?”苏萝想起曾经在他面前的伏低做小,与处处委屈受辱,指尖戳着墨瑾心口,一字一句道,
“你蛮横、桀骜、狠辣,对我只有上位者的压制,从无怜爱与真诚。”
“现在装什么喜欢啊?墨瑾,你起初看上我,不也是因为美色,帮我当做消遣玩意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新婚之夜,我对你下药,我睡错郎,你睡成新娘。其实你早就识破,却还是继续,你只想玩玩我而已,那么我贪图你权利,不动心又有何错?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向我乞怜,渴望得到我爱吗?”
她嘴像淬了毒。
墨瑾坐在她对立面,俊脸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黑暗中,垂眸不语,只是指尖慢慢蜷缩,握紧桌角。
自母妃死去之后,他心绪从未、从未如此震荡。
哪怕有人拿刀横在他脖子上,也不曾如现在胸闷心慌。
果然,他不配得到爱。
如旁人诅咒那般,他这辈子都应该隐匿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到光。
墨瑾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苦笑,压抑地说:“我走。”
苏萝挑眉,没心没肺地打开窗户:“快走吧,屋里没伞,就不送你了。”
然而,在窗户旁边的架上,就摆着两把油纸伞。
墨瑾缓缓起身,没有翻窗,而是打开门,从正门走出去,一路走出院子。
苏萝咬牙切齿,他这是要疯,明目张胆地半夜在苏府行走,是要拉她下水啊。
“你……”她紧紧拧着眉,盯着他。
“想走次正门不行吗。”
墨瑾很快消失在雨里。
苏萝拦不住,只好仍他从大门进出,一路走出院子,路过正堂,甚至遇到云雪雅时,还端正地作揖,行了一礼:“苏伯母。”
“!!!!”云雪雅见鬼似地抓住衣袖,对嬷嬷紧张道,“这人是谁啊,怎么和……和摄政王好像。”
“摄政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苏府吧!”
“……”嬷嬷咬牙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几人一起看向了摄政王来的方向,那是……七小姐的院子。
云雪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她担心的事情,一直都在发生吗……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自家女儿和摄政王……?是不是有什么啊?
那她该怎么办?是当做没看到,还是……
可是她也管不着啊,那是权柄滔天的摄政王啊!
所以云雪雅心情复杂,颤抖地回了一个见面礼:“民妇见、见、见过摄政王。”
“伯母免礼,以后本王,会常来。”
随即,云雪雅眼睁睁看着摄政王从正门离开。
追过来看到这幕的苏萝,死死抠着墙壁,头都要炸了,墨瑾这是装都不装了?
苏萝深深吸气,刚想溜走时,云雪雅却厉声喊道:“苏萝!”
“……嘶。”
上次母亲连名带姓地叫她,还是十岁那年,她折断了父亲上朝用的笏板。
这一次……
苏萝低着头走去。
半时辰后。
苏氏祠堂。
往常都是六个哥哥轮流跪罚跪,苏萝从没被罚过,可这一次……
“你与世子和离,是因为摄政王?”云雪雅犹疑很久,拿着戒尺问道。
“不是。”苏萝明确否认。
“摄政王为何会半夜出现在苏府。”云雪雅再问。
死嘴快编,苏萝咬牙道:“商……商议父亲当年的案子,摄政王已经下令重新彻查。”
“如果是这样……为何半夜前来协商。”云雪雅始终无法接受,一个外男半夜三更来找女儿。
“事出紧急。”苏萝胡编乱诌,“一时间摄政王顾不得礼法。”
“什么事如此紧急,说来我听听。”
云雪雅那双眼睛,像是要看透一切,自家女儿,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见母亲拿着戒尺坐在上位,苏萝颇感压力,儿时母亲审哥哥们,就是这样的。
苏萝皱着眉很久没说话,咬了咬牙:“女儿与摄政王,并无关系,母亲尽可放心,或许……摄政王对女儿有几分意思,但女儿一直都保持着分寸。”
这还说的像话。
云雪雅慢慢点头,拧眉提点道:“萝儿,不管今日之前你与摄政王有过什么,从此以后,你们都将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母亲对你最后的忠告。”
苏萝慢慢抓紧跪疼的膝盖,嗯了一声:”谨记母亲教诲。”
“若再让母亲发现你们二人私交甚密,母亲自是管不了摄政王,但却可以管你。”云雪雅严肃说完。
苏萝点头如捣蒜。
“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云雪雅将她搀起来,苏萝这才挽着她的手,笑着蹭了蹭她的肩膀,“娘~~您就放心吧,女儿大了,知晓分寸。”
“但愿吧,你啊……”云雪雅指尖轻轻戳了戳苏萝。
等到苏萝应付完云雪雅,走回房时,面上不再有笑容,而是黑沉一片。
墨瑾是真不省心。
莫名其妙找她吵架,不翻窗走正门,不按套路出牌。
……
接下来整整五天,墨瑾没有来找苏萝,虽然乐得清静,只是稍稍有点不适应罢了。
周宴也没有来找她,苏萝很满意,整日要么是泡在苏家账房算账,要么是在打铁铺忙兵器。
之花一手拿着册子一手记录:“前日兵部亲自点名要制造三万把弩箭,制作成上回您设计的那个款式,样品已经发放下去,十个兵器厂一起锻造,约莫一个月后可以交付。”
“另外,摄政王的晋肃卫,秦侍卫也带来了一沓图纸,请您设计改良,打算预定五万支精铁箭,就是……秦侍卫不太信任我们能做得出来,当时还问我们,精铁囤量够不够。”
制作五万支精铁箭,自是需要极大的囤积量。
呵,墨瑾居然信不过自己?
苏萝道:“无妨,我待会儿便派之锦北上采买精铁,北部精铁质量要比南部精纯一些,我们背靠兵部,都愿意将精铁卖给我们,莫说五万支,就是二十万支,苏家也吞得下。”
就在此时——
一队府衙手持刀剑铿铿锵锵走来,火速将打铁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是苏萝?”来人拿出逮捕令,示意四周道,“来人啊!全都拿下!尤其是这几个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