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汤池里的裴迦叶，眉头不自觉拧紧。
水花被搅动，一波又一波的水浪朝他涌来。
那道曼妙，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贴得很近。
近到他能清晰感受到，女人温软有致的曲线。
他没理她，她就愈发放肆。
如灵巧的蛇儿般游走。
胸肌，腹肌，一点点往下。
当落到小腹处时，被他一手握住，狠狠甩开。
身后，水花四溅。
吓坏了沈知意，也激怒了女人。
女人没了耐心，急冲过来。
她捧着他的脸，强撑开他的眼皮。
“本宫命你睁开眼，好好看着本宫。”
对方是公主，他不能违抗。
如她所愿，他睁开了眼。
可看她的眼神，只有怜悯。
哪怕眼前的女人，只穿着一个肚兜，胜雪的肌肤和窈窕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也没有任何情欲波动。
萧明玉气笑了。
她把他绑来，把自己剥光送到他面前，
为了彻底把他拿下，甚至还在水里下了迷情散。
如此手段，换一般男人早就把持不住了。
可他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梵，你还是不是男人。”
清梵是他的法号。
裴迦叶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公主又何必执着于一副皮囊。”
萧明玉的眼神逐渐癫狂。
“本宫倒是想要你的心，你给吗？”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萧明玉愈发恼怒，心中憋着一团火。
她很想把他杀了。
可是一看到那张脸，她又舍不得。
她恨他薄情，更恨自己怎么偏生就看上了这个薄情的男人。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她愤然退出温泉，招来婢女。
“给本宫往水里倒迷情散，有多少倒多少。”
萧明珠蹲在池边，勾起他的下巴。
“清梵，本宫会等着你像狗一样，求本宫宠你。”
这一幕把沈知意都给看呆了。
霸王硬上弓的她看多了，但是女强男的还是头一回。
虽然水声越来越大，她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但女人盛怒时的“本宫”二字，她还是听清了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这个爱而不得，脱光了还被人甩开的女人，
是个皇室女？
郡主？公主？
总不至于是……
后妃吧……
沈知意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夭寿了，她这是看了个要掉脑袋的大八卦啊。
“哗啦啦！”
前方不断有水声传来。
宫女一桶接一桶地往里倒药水，池水都被染成血红色了。
沈知意不想管这闲事。
可他看着坐在温泉池中的男人。
是个人都受不住这么猛的药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裴迦叶的确不好受。
药劲儿像蚂蚁，一点点地钻进身体，侵蚀他的理智。
佛经已经无法再让他的心静下来。
过往画面开始在眼前一一闪现，思维越来越乱。
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出。
他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栽倒在池子里。
这一幕把沈知意都吓坏了。
宫女没有发现异样，倒完药都退出去了，整个浴池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想喊人，可这就意味着，她偷看的事也瞒不住了。
但就放任他去死吗？
更何况，她还没忘记，之前听到的那两声“浮云。”
声音像极了菩萨。
万一他真就是菩萨呢？
眼瞧着那人已经沉下去。
沈知意也顾不上那么多，掀开帘子冲进去。
一下水，伤口就被刺激得生疼，
她龇牙咧嘴，脸都疼变了形，却不敢发出声音。
她沉入水底找人。
水都被染红了，压根看不清，她只能用手在水中摸索着。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摸到了！
此时的裴迦叶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就像坠入了无边的深渊，身体不停地下坠。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还……对他上下其手。
他拼尽残存的力气和理智，睁开眼。
池水将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烛火幽暗的光线透过水面射下来，随着水波，明明灭灭地晃动。
他看不清来人的脸。
他只看到一双张开的双手，正朝他游来。
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变了，血红色的水池变成一树梧桐花开。
女人的身影，和树枝上的女孩重合。
他仿佛听到她在叫他。
“喂，小佛爷，我要跳了，你可要接住我。”
他伸出手，
当温软落入怀抱的那一刻。
他空落的心，好像也瞬间被填满。
如果这是死前的幻梦。
那他，死而无憾。
……
被突然抱住的沈知意，懵了。
不是，他都快死了，还有工夫吃她豆腐呢？
她想挣开，可那人拥得极紧。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
肌肤相贴。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在脸颊上鼓动。
“大师，清梵大师？”
“快来人啊，清梵大师不见了。”
宫女尖叫着跑出去的动静，让沈知意狠下心，
再不把他砸晕，让他老实，她就要被人发现了。
她一拳砸在男人的脖子上。
也不知道是她力使大了，还是男人体力不济。
禁锢着她的怀抱松开，男人开始无力地往下掉。
沈知意终于重获自由，暗骂一声。
亏我还以为你是菩萨呢。
菩萨怎么可能是这种轻浮之人。
她是真想丢下他不管。
可到底是一条命，难道真看他被淹死？
算了，来都来了。
她游到男人身下，费力推举。
刚把男人推上岸，
耳边传来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她赶紧将身子藏进水里，朝反方向游去。
裴迦叶眼前迷糊一片，他看着梦中的小人儿离他远去。
他喃喃张开嘴，可嘴里发不出一句声音。
急火攻心之下，
“噗！”
一口鲜血再度喷出。
“快，去请公主，清梵大师吐血了。”
……
沈知意趁乱爬回自己的雅阁。
刚爬到贵妃榻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宫女推门走进来。
看她趴在地上，宫女一惊，忙扶她。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知意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累的。
“泡太久，力气不济，上来歇会儿。”
“您叫奴婢就是。”宫女扶她起来，发现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眼神疑惑。
沈知意忙说道：“我也没想到我能流这么多血，弄脏你的地儿了。”
“姑娘言重了。”
宫女扶她在贵妃椅上坐下，问道。
“姑娘适才，可有听到什么？”
沈知意心中警铃大作，
抬头看那宫女，逆着光，她的表情严肃甚至带着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