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二郎你在看什么呀?”
宁芙连叫了好几声,才将他叫回神。
“哦,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二郎,你是不是……”在想沈知意?
“你想问什么?”
宁芙笑笑,将心中难受压下。“我想问你是不是累了,不如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宁芙一直盯着裴烬的脸,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裴烬的神色悄然放松不少,语气都轻快起来。
“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宁芙的脸色阴沉下来。
就在他们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清晖园半开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沈知意站在掉了漆、破败的大门下,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写着“清晖园”三个字的匾额,表情担忧。
杜鹃福了福。
“大少奶奶见谅,自大少爷出家之后,这清晖园一直搁置,长久无人居住才会这样。知道姑娘您要嫁进来,老太太已特意吩咐人把院子里的杂草都拔掉了,至于这修葺工作,还得辛苦姑娘您自己来。”
说话间,杜鹃推开了院门。
眼前的景象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满院子残破不堪,瓦掉了,墙裂了,杂草倒是清理干净了,可满园地板都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根本没做修补。
一打开门,一股混着草木味的浓厚潮霉气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痒,难受得很。
月儿不满:“这……这确定能住人吗?鬼都嫌吧!”
“这可是满府最大的院子了,沈姑娘如今嫁给大少爷,再另辟院子不合适,条件是艰苦了些,辛苦姑娘自己收拾了。”
沈知意沉下眼,掩藏住心中情绪。
钱能解决的事,对她而言都不算难题,裴府有心刁难,她可以不计较,她更关心的,还是婚书登记。
“请问老太太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将我与裴伽叶的婚书呈上官媒处登记?”
杜鹃面色为难。“此事,恐怕需要姑娘您与老太太亲自去谈。”
听到这话,别说是沈知意了,月儿都跟着紧张。
沈知意眼巴巴地等着嫁人,就是为了这婚书登记。
商家要在户部登记造册,就得独门独户。只有拿到婚书,才有资格。
这件事拖延一日,沈知意的商铺就会晚开业一日。
沈知意一刻都不想等。
“烦请现在带我去见老太太。”
“姑娘莫慌,老太太出门礼佛去了,很晚才会回来,姑娘且先安顿下来,等老太太回来了,奴婢自会来通知姑娘。”
“今天是我家姑娘进门的日子,老太太礼的哪门子佛。”
“月儿!”沈知意喝住月儿,从衣袖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递给杜鹃。
“那就麻烦费心了。”
拿了钱,杜鹃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晚些时候我会让厨房为姑娘送饭菜过来,不过姑娘您也知道,这裴府各房之间,一向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姑娘还是要早些撑起门户才好。”
沈知意道过谢,目送着杜鹃离开。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转了转,摸清院子布局后,让月儿和照雪收拾出两间勉强能住的房间。
杜鹃说话算话,晚间,还真有人送饭菜过来,不过都是青菜萝卜,见不到半点荤腥。
月儿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没半点油水,让人怎么吃啊。”
沈知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青菜送进嘴中,吃得津津有味。
“这不就是香满堂的油焖大虾!可好吃了,月儿你快尝尝!”
月儿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真的?”
沈知意嚼得一脸满足。“这是红烧肘子,肥而不腻,月儿你有没有吃出肘子的香味?”
月儿认真尝了尝,跟着点了头:“姑娘你还真别说,没想到这萝卜还真有肘子味!”
照雪满脸嫌弃地看着席地而坐、自欺欺人的主仆俩。
偏偏月儿非拉着她坐下,不由分说往她手里塞筷子。
“照雪你也吃啊。”
沈知意往照雪碗里夹了一块青菜,劝道。
“收拾屋子要力气,不吃饱可不行。这一顿先将就着,明天的三餐,辛苦照雪去香满楼外带。”
一听到香满楼,月儿眼睛都亮了:“姑娘,我可以点香满楼的烧鸡吗?”
沈知意笑着刮她的鼻子。
“当然可以!”
说完,又偏头交代照雪。
“你出去的时候避着点人,别让裴府的人看见咱们外带饭菜进来吃。”
“为什么呀?他们伙食这么差,还不许咱们开小灶了?”
月儿愤愤不平地戳着碗里的白饭。
“傻丫头,这儿可不比沈府自由,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以我对裴老太太的了解,她肯定要在婚书上报一事上大做文章。咱们少落一份口实,就多一份胜算。”
月儿撇撇嘴,闷闷不乐地将头埋进饭里。“那好吧。”
吃完饭,月儿就嚷嚷着困了,趴在饭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照雪将她送回房,安顿好,天上已见星星点点。
一拉开门,就见沈知意坐在门槛上。
“姑娘,您的床奴婢为您铺好了,今天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沈知意笑着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陪自己坐坐。
照雪依言照做,看沈知意抬着头望天,也学她仰起头。
可头上除了一个屋顶破洞,啥都没有,怎么姑娘看得这么入迷?
“照雪,如果你去见裴伽叶,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
照雪眼神闪过一丝为难,爷早有过禁令,不许他们提起沈知意。若沈知意对爷有所求,恐怕她也帮不上忙。
可看着沈知意希冀的眼神,她到底是没忍心拒绝,点头道。
“姑娘请讲。”
“帮我谢谢他,让我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就这?”
沈知意回头看她。“对呀,不然还有什么?”
看着这个又破又烂的地方,照雪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你也可以让爷帮帮你呀,裴家这么对你,只要告诉爷,他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没事的。”沈知意顺手将屋檐下破了洞的地板修补好。“以前沈家未发迹,我爹也不在乎我和我娘,比这更差的房子,我也住过。”
照雪正静静听着,耳边传来响动。
练武之人的感知力比常人敏锐,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她下意识地往动静传来的方向戒备,可在看清来人之后,差点没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