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坡不陡,她摔在了一片柔软的苔藓上,只是擦破了手臂。
沈瑾也顾不上疼,赶紧摸索着找到水壶去盛水。
回去的路上要做个标记,还有这个水洼,要挖的大一点,这样下雨能储存更多的淡水。
沈瑾心里盘算着,丝毫没注意她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沈瑾听到了,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她不敢回头。
背后有野兽,她很不幸运的遇到了。
“嗬——嗬——”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猛地回头,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是一头体型不小的野猪,嘴里伸出两根弯曲的獠牙。
它刨了刨前蹄,鼻子里喷出热气,显然把她当成了入侵者。
完了,她没拿武器,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水壶,根本不可能对抗这种东西。
赶紧跑!可是在这湿滑的丛林里,她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头野猪。
身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
她能感觉到那股腥风已经吹到了她的后颈。
“啊——!”
她绝望地尖叫出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那獠牙刺穿时,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畜生!滚开!”
一道火光划破黑暗,燃烧着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野猪的头上。
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调转方向朝火光冲了去。
沈瑾摔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赵川举着另一根燃烧的树枝,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晃,显然是强撑着过来的。
野猪被火光逼得连连后退,它忌惮火焰却又不想放弃眼前的“美食”。
赵川死死地盯着它,一步不退。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他冲着沈瑾吼道。
沈瑾如梦初醒,赶紧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她不敢回头看,只听到身后传来野猪不甘的嘶吼和赵川的喘息声。
这个时候她留在那里就是给赵川添乱。
“沈瑾!你回来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赵川……赵川在后面!”沈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话音刚落,赵川就扶着一棵树,一瘸一拐的回来,手里还拖着那头野猪。
死了,他们有肉吃了。
赵川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一软,就朝着地上倒去。
“赵川!”
两个女孩同时尖叫着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
他的身体依然很烫,但比起之前火炭一样的温度已经降下去很多。
“你疯了?你跑出来干什么!”
沈瑾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赵川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虚弱地笑了笑。
“药效上来了……有点力气了。”
他低声说:“不放心你。”
沈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扶着他回到火堆旁,才发现营地一片狼藉。
火堆被弄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点微弱的火星。
一些他们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刚才……刚才有野猪跑过来了,我吓坏了,只能躲到树后面去。”
应该是野猪群,他们的目标是赵川和沈瑾,还好林韵躲起来,不然赵川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
夜风吹来,火星彻底熄灭了,黑暗和寒冷重新笼罩了他们。
“火……火没了。”林韵绝望地说。
赵川捡起木头,重新点火。
沈瑾和林韵也靠了过去,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和那一小堆火抵御着深夜的寒意。
黑暗中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沈瑾能感觉到赵川的体温,虽然还是烫,但已经不再是那种吓人的高热。
药起作用了。
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和惊吓过后的困意袭来。
林韵最先扛不住,头一歪靠在赵川的肩膀上睡着了。
沈瑾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她靠着赵川的另一边肩膀,身体的寒冷被身边传来的温度驱散。
这是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就在大家即将睡着的时候,一阵极轻微的响动让他们瞬间清醒。
那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海浪声。
“哗啦……”
像是有人从水里走出来,脚踩在沙滩上的声音。
赵川立刻清醒,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在这座岛上,还有其他人?
声音越来越近了。
不止一个人。
还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和疲惫的脚步声。
他们是从海的方向来的。
赵川握住身边一根尖锐的木棍。
沈瑾也摸到了一块石头,紧紧攥在手心。
黑暗中几个模糊的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海滩那边走了过来。
他们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其中一个人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旁边的人立刻去扶他,一道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还有人活着吗?”
那道声音令赵川三人很是震惊。
这岛上居然还有人!
赵川的肌肉绷得像一块铁。
沈瑾的手心被那块粗糙的石头硌得生疼。
林韵更是吓得屏住了呼吸,死死抓着赵川的胳膊。
黑暗中那几个人影停住了。
他们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堆微弱的火星旁真的有人。
双方都在黑暗中对峙着,揣测着对方。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从海里逃过来的……我们只想,讨口水喝。”
海难的生还者!
“快过来!”赵川高喊。
一共七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一个人都像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脸上挂着同样的绝望和麻木,真不敢想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们比赵川这几个人上岸的时间还晚。
他们看着火堆旁的赵川三人,又看到了他们身后那头庞大的,已经僵硬的野猪尸体。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赵川!没想到你还活着,你们居然还能猎到野猪!”
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赵川记得他,叫王胜斌。
“就你们七个了?”
“就我们七个了,我们抢到赵智他们的物资包才活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最后都汇聚在赵川三人面前的金属水壶。